【三秦文学】刘亚萍：【我的君子兰开花了】（散文） / 开普饭

我的君子兰开花了

文/刘亚萍

清晨起床，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寻香而去，是客厅的那盆君子兰开花了。鹅黄中透着嫩红的喇叭形花朵，恬静地在绿的发亮的剑叶中绽放着，恰似一个梳妆温婉的佳人，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五六年前，我工作并生活了近20年的学校面临撤校，全校师生自谋生路，各奔东西。在学校后操场的草滩中看到一盆被人遗弃的君子兰，花盆破裂，全身蒙尘，心生悲悯，捡了回来。细细擦掉它身上的灰尘，换了新土，移栽到新的花盆中，养了起来。没几日，君子兰便焕发生机，株枝挺拔，颜色墨绿，叶脉清晰，让人好生欢喜。渺小的生命在巨大的冲击下，一定是飘零的，而渴望活着就是它的动力，只要有一线生机，它也会努力展示出存在于自身的优秀，让你明白生命不可轻视，尊严不可丢弃。

每天，做完手头的工作，就是我和这盆君子兰的时光了。我给它松土，施肥，它让我热爱生命，享受劳动的快乐；我给它擦拭浮尘，清理杂草，它引导我追求清简，热爱生活。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君子兰萌发新叶，开始只是刀形叶尖，嫩嫩的浅绿色，摸起来柔软又有韧性，不几日，就长成了剑型叶片，长长的，向两边展开，颜色浓绿，色泽鲜亮，纹理清晰，既俊秀坚挺，又不乏端庄清雅。和君子兰相处的日子，我忘记了烦恼，走出了迷茫，学会了随遇而安，懂得了适者生存，心底踏实，安静从容。

可是，厄运又一次临头，有一天上完课回来，看见君子兰浑身的叶片一个个被拦腰剪断，花盆周围湿了一大圈，我的心在打颤，俯身捡起平躺在地上的叶片，泪，在叶片上嘣嘣作响，而坚挺着只剩半截身体的君子兰却没有丝毫的消糜，被剪断的地方还溢着汁液，流向兰的根部，一股激流在我的心底涌动，擦干了眼泪，决定继续养它，一定让它好好的活着。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当我每次抱着忐忑的心情去看它时，它给我的总是无尽的欣喜和慰藉，它没有枯萎，也没有凋零，而是默默地愈合着伤口，无声无息地成长着。有一天，我惊喜地发现，它又两臂伸展，卫士一般，根茎部更加粗壮，叶子更加浓绿，俨然一副“端庄伴潇雅，报春斗寒冬”的架势，我在心里原谅了那个曾拦腰剪断它的人，或许正是这场厄运才让它更加茁壮。想起宗璞女士在《紫藤萝瀑布》一文中说过:“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这株君子兰发达的根系和顽强、乐观的生存精神超出了我的想象。

现在回想，那段时期，我之所以没有因为身处绝境而纠结迷茫，没有因为同事的一个个撤离而心慌意乱，更没有因为学生的越来越少而得过且过，都是因为这盆君子兰，它让我心存希望，坚持“天扼我以遇，吾享吾道以通之”的真理；它让我学会了“不困于心，欲而不乱，随遇而安”的生存哲学；也是它教会了我正确定位自己，在味淡声稀处不误人子弟。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立德，不为穷困而变节。花品即人品，我要感谢这盆“君子兰”陪我度过了一段人生的暗淡时期。

后来，我把它搬回了家。天气晴朗的时候，它眯着眼睛在窗台上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它静静地贴着窗沿听雨中的故事；雪花飞舞的时候，它伸展着墨绿的大叶子欢迎新春的到来。

是花，终会开放。今天，我养了五六年的君子兰开花了，而且开得这么美，花容灿烂，剑叶挺秀，风姿绰绰。我摸了摸那宛若桂冠的伞状花序，心中涌起一股“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感觉，整个屋子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