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梅小小说】 小城新寡
审核：云箫、槐里布衣
编辑：红柳
小 城 新 寡
文/小驴
小城很小，小到一切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新闻。
28岁的月红看着同样年轻的男人被一群耀眼的白色拥进太平间的时候，又一次晕了过去。
不到两小时，小城人都知道月红成了一个新寡的妇人。月红早已麻木的许多细节让小城人回味无穷地加以描述和猜测，他们坐在秋日的夕阳里守着那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老柳树不停低争论月红在男人去世的那天晕过去五次还是六次。
四楼不算很高，男人可以一口气把满满的煤气罐扛上去，手里还拎着一把茄子或者香蕉，等月红上楼的时候，男人已经开始洗菜。
没有了男人的四楼让月红有些晕眩。
月红对着冰冷的煤气罐，哭得两眼发酸。哭够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红着眼怯怯地敲开对门，刘哥......
刘哥扛着煤气罐一路上了四楼，月红从路边买了一把香蕉，刘哥的儿子最爱吃这种带黑点的芝麻蕉。刘嫂买菜回来的时候，小雨正缠着月红讲故事，刘哥笨手笨脚地给月红沏了杯茶。刘嫂似笑不笑地和月红打了个招呼，回身翻了刘哥一眼，还不洗菜等什么呢？这屋里有什么好看的？月红的脸就一白，起身告辞。一块儿吃吧，妹子。刘嫂边说边把月红没喝的茶倒进了痰盂。砰地一声，防盗门关了，月红感觉到猫眼的另一头有一束冷冷的光芒盯在自己后背，月红的心就一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月红和煤气公司的人磨了半天人家才答应多收十块钱送货上门，月红回家的时候老柳树下的人老远地招呼，月红啊，今天这么晚啊？就有人抬手看了看手表，呵呵，半个多小时。然后一群人都冲着月红意味深长地笑一笑。月红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看到那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一路飞奔就上了四楼，月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地安装好了，小伙子说大姐你这煤气有点漏气啊，有工具吗，我给你看看。月红慌手忙脚地从床下找出工具箱，转身去给小伙子倒水。
黑黑壮壮的小伙子路过老柳树的时候，吹过一阵风，柳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入冬了，要冷了呢，小伙子对自己说着，缩了缩脖子。树下的几个人袖着手，冲着小伙子咕哝一句，嗬，四十五分钟，换个煤气要四十五分钟嗬。有人搭讪着笑。
后来，换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给月红送煤气，再后来月红加钱也没有人愿意给她送煤气。月红有时候就想，没有了煤气自己吃什么呢？
柳树发芽的时候，月红离开了小城。月红走时说小城太小了，想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小城人坐在还没成荫的柳树下互相探问，月红去了哪里了？她要到大地方想干啥？嗬，没人认识啊！然后大家互相看看，呵呵地笑了。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作者介绍：王冬梅，女，从事宣传文化工作20多年，喜欢用文字、语言和图像来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热爱。1998年起开始文学创作，闪小说专委会会员，北京大兴区作协理事。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百花园》《小小说大世界》《北京日报》等国内外报刊，有多篇作品获得全国、市、区级文学大赛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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