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平衡粉丝和玩家两个群体的观看感受,把圈外的粉丝通过优质的综艺节目转化为玩家和受众,是电竞行业需要不断努力和尝试的方向。
电竞综艺领域一直是电竞圈在尝试出圈的方向之一。我们经历过2018年S8的流量效果,也看到流量正在往电竞行业流动。但通过泛娱乐的电竞综艺,电竞行业能够留存下多少粉丝,以及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流量经济?大部分电竞综艺节目处在:圈外人半懂不懂,娱乐性体现不足;圈内人认为此类节目粗浅且缺乏专业性,是给“圈外人”看的两面尴尬境地。
靠游戏发家的腾讯视频是电竞进军综艺行业的主要推手,试水的方向是在综艺中融入电竞IP。财大气粗且拥有多款爆款游戏的腾讯一直在调动自身资源,试图让电竞更好地与娱乐相结合。自带大流量的全民手游《王者荣耀》就是其最好的流量IP之一,非常适合作为融入综艺的试金石。但围绕《王者荣耀》的综艺节目评价却都不是很高。2017年,以腾讯《王者荣耀》为基石、由KPL王者荣耀职业联赛出品的国内首档电竞综艺——《集结吧!王者》在腾讯视频独播,电竞配综艺的先河由此开启。以田亮、胡夏领头的20名明星一起对决《王者荣耀》,最后决出队伍在KPL总决赛舞台上进行表演赛。《集结吧!王者》以“明星参与”的方式为主,但评价不高。这样的节目本应在娱乐性、话题度、粉丝参与度层面上都有不错表现,却仍有大量中差评。大问题由豆瓣的一条犀利评论可见端倪:“这些明星大都是铂金、青铜水平,怎么好意思在KPL的专业赛场上丢人现眼?”而2017年末推出的《王者出击》,无论在综艺圈还是游戏圈都更像是个经典的失败合集。这个《王者荣耀》版本的“跑男”,是由Angelababy、陈赫、林志玲、贾玲这四位自带巨大流量的明星带领4支战队,进行基于5V5“车轮战”循环赛制的真人对决。过于追求沉浸感和话题度,导致这个节目在“尬”的地平线上一路狂飙。
明星们cosplay成角色,在开赛前喊出过于中二和羞耻的台词(虽然配音演员们的高水平发挥让玩家在游戏中并未感受过多不适),魔幻的实体场景和五毛特效让整个综艺变成了脚趾能挖出三室一厅的尴尬黑历史。虽然我们不了解当时为什么会以《王者荣耀》的IP捆绑于真人对决这样的综艺对抗方式,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节目算是腾讯在“非电竞领域”拓展综艺节目的排雷兵。在这几次的尝试之后,腾讯终于决定往“赛事体验”方面努力。去年的《终极高手》吸取教训,走了针对电竞赛事相对专业化的节目路线:侯明昊、胡夏、张继科、魏大勋四位明星带队,与KPL联赛俱乐部教练合作成立短时的电竞俱乐部,并挑选一众《王者荣耀》优秀玩家进行对战,最终参与KPL总决赛现场。在这档节目中明星的作用更像是战队经理,起到统筹运营和部分的流量娱乐作用,不再参与到游戏实操。然而观众仍然没有买账,这次不满更多针对的是节目中制造的戏剧性和赛制制定上:“游戏没打几场,戏倒是特别多”“还在用女玩家制造冲突,游戏内容少,戏剧冲突多”,“上来就淘汰大半选手,人都没认全”,“导师选人标准很奇怪,赛制自己还没想清楚吧”……观众们在综艺中很难看到真正的电竞行业内,经理或是领队的实际工作难度是否如同综艺效果一样,或是比这些表现出来的东西更难。而且失去了专业工作人员的对比(没有直接的俱乐部经理或领队参与评价等),很难保证流量观众是否会误解了俱乐部的其他工作。现在大多数电竞综艺的“雷区”,在于执着地让流量明星与选手一起体验游戏和赛事体系,通过游戏胜负或冲突爆点进行节目效果的进一步发展。但这造成了流量与玩家的冲突:玩家们更期待看到的竞赛是高水平且精彩的,明星带来的流量难以让已经留存在电竞行业流量池中的“玩家”接纳这些不在乎输赢的“新朋友”。这样的模式能够出圈,但带给流量观众的感受相对较差,转化留存效果不好,且这样的综艺或许会让社会对于电竞行业的理解出现偏差。“电竞综艺化”就是电竞为内,综艺为外。这些节目把电竞作为节目的绝对内核,节目主体嘉宾都是电竞职业选手,或是受众垂直的电竞玩家。节目内容也都是围绕电竞选手的故事、电竞圈的内部梗,进行策划、趣味点发散。2014年由完美世界与游戏风云联手推出的电竞真人秀《加油!DotA》,该节目由《中国好声音》导演组《中国梦之声》的执行团队共同打造,有DotA2界“好声音”之称。评委阵容十分豪华:海涛、Ruru和冠军选手单车。当时共有20个学员参与其中,也有不少玩家通过节目入了行,如KG战队教练兼领队的风月墨色,以及《决战平安京》项目的现役OMG选手KingJ,此外,史丹尼、莉莉丝也都成为了颇为知名的解说和主播。曾经的几个电竞综艺玩法是对于项目本身的挖掘,只是项目本身对于已经留存的电竞受众进行又一次的筛选和吸收,虽然扩充了一部分现在知名的工作者,但本身没有对电竞综艺玩法作出流量增长的贡献。即将开展的《解说新势力》同样也属于这个范畴,本质上是对于热爱电竞和解说的玩家进行解说培训,并非是一份扩大电竞流量池的活动。拓展出引导KOL的“狼人杀”玩法,以当时非常火爆的《Pandakill》作为热门综艺的例子。这样的互动性综艺邀请在游戏行业内的主播和明星进行互动,并没有突破游戏圈的关注层面。现在许多玩家都关注不止一款游戏,这样的玩法增加了不同电竞项目间流量的厚度,但并没有实质上增加电竞行业的流量池。访谈类的《马上有酒局》、纪实类的《中国电竞人物志》和演讲类的《竞然如此》这些不同类型的严肃向综艺节目,同样也是行业内对于综艺融合电竞的探索方向。《酒局》揭露了各个产业内的巨擘对于产业现状的看法以及未来发展,《竞然》以各个知名人物的演讲故事作为个人对产业的剖析,《人物志》更偏向是介绍个人在产业之中的浮沉。硬核严肃的电竞内容综艺有较为深度的电竞内容,深度挖掘对于圈内人有益,圈外人却不熟悉其中的嘉宾。这类综艺能够提升行业内对于其他产业链的了解以及合作方式,但对于圈外流量难以转化。《酒局》全网直播,但以电竞氛围相对浓厚的B站播放量来看,第二季除了更为玩家熟知的wAwa和泽元的视频突破十万播放量,其他产业内容的嘉宾来访播放量都平均在五万左右。《酒局》甚至还有一期完结篇节目是“重新介绍圈内大佬”,可见产业曝光度同样需要持续深挖。而《竞然》播放量虽然破600万大关,但评论数都没有破百,对于受众的反馈和影响程度同样不深。从业者认识这些产业巨擘,但就连相对了解赛事的受众也不太了解行业内的巨头,这部分内容不仅无法破圈,甚至也需要对于本身的受众做科普。这类节目对于圈内人和希望了解电竞行业的核心受众而言相当有益,能够梳理产业结构以及揭示产业内的某些问题,但难以出圈获取流量。从在综艺中捆绑电竞到电竞内容由综艺形式展现,前者由于行业年轻以及表现形式等问题发展不顺;后者以活跃化的方式展现行业状态,吸收人才但无法出圈。专业和流量的不平衡,是桎梏电竞综艺发展的一大难题。与韩国脱口秀(《BeginA Game》)、聚焦幕后(《True LoL Show》)、全偶像对决(《Game Show》)、游戏体验等多种表达形式相比,当下国内电竞综艺很难给观众新鲜感,节目也会因为模式“撞车”难以出彩。表达模式单一,也是制约电竞综艺“出圈”的一大难题。对标较为成功的综艺,无不是凸显嘉宾乃至节目组想表达的某种特质。《康熙来了》的乐观豁达,《锵锵三人行》的知无不言,《极限挑战》的合作突破,都有某种节目组想要表达的内容。而通过综艺出圈的小众文化其实不少。例如之前的“中国有嘻哈”带领年轻的说唱文化从地下live走向被承认的音乐市场,而现在的“热血街舞团”同样让街舞这门小众年轻的舞蹈体系在综艺环境下散发自身的文化魅力。电竞作为一个同样承载年轻和热情的项目,相信也能展现出属于自己的文化特色。电竞行业基于庞大的流量红利,希望得到社会认同,将更多流量沉淀在行业的私域池中。而“圈外人”面对这一庞大的市场同样充满迷惑:电竞到底代表的是什么?综艺的方式可以拓展,我们已经看到了纪录片、访谈、真人游戏、演讲、行业体验等方式,而这类节目到底想要表达的是电竞行业的哪些特质,恐怕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电竞行业需要表达的是什么?选手从游戏到职业,代表的是从玩乐到认真对待的拼搏与责任感;俱乐部从衣食住行到规范产业结构,是对于行业信心和热爱;行业内的公司大多都存在一批“为爱发电”的人,代表的是坚持和抗压。种种人物和产业内的代表,他们成为现在的体量,背后的代表意义或许是电竞综艺是否能出圈这件事需要制作人和团队思考的社会认同感。下一个准备出圈的电竞综艺,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我们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