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老流氓案:犯下380起强奸案,整整抓捕了10年
1972年夏天。北京革委会街道报案,有一个蒙面人夜入十八里店一民宅中,强奸了一个年轻妇女。受害人连案犯的身高体态都说不清。案子无法查下去。
此后,这样的案子接连发生,都是强奸,顺便盗窃,作案范围以朝阳区双桥为中心,方圆大约10里,最远的到通县、顺义等地,每一次案犯都自称“老流氓”。
为了抓到“老流氓”出动了三百民兵,在几个被认为“老流氓”可能作案的村子重点设防。
这一设伏还真准,第一天,“老流氓”就撞了网。可惜的是是民兵毕竟没有受过公安训练,抓捕失败 ,让“老流氓”跑掉了。
怎么回事呢?民兵设伏出了一点问题,因为指挥行动的是军人出身,注重保密观念,所以第一设伏人员不进村,在村外设伏。第二设伏的村子里,只通知到村干部。
结果 “老流氓”到村里作案,他黄昏进村,民兵还没到位,半夜作案,民兵却在村外的野地里,仿佛给他站岗,直到他作案完毕跑了,受害人惊魂甫定,喊叫起来,民兵们才恍然大悟,村子里出事儿了。
从他作案完毕逃走到受害人喊叫,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老流氓”能跑多远呢?民兵们在周围的田野中开始拉网搜索。
民兵老李在逐搜索中发现一个可疑身影,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
只见对方全身一震,根本不答话,掉头趟着稻田就跑。老李心想这肯定就是“老流氓”了,跟上去就追。没跑一会儿,老李就被甩了老远,这“老流氓”挺能跑!
恰好这是前面来了另一队抓捕民兵,老李赶紧大叫“抓住那个人”。其中一个民兵练过擒拿,迅速拦截,三步并作两步贴上去,一个手刀切在“老流氓”的颈动脉上,顿时瘫软在地!
民兵们一拥而上,按住了“老流氓”。老李也气喘吁吁跑过来了。只见这“老流氓”也就30来岁,身材不高但是肌肉发达,说话当地口音,身旁还扔了一个大帆布包。
漂亮!“老流氓”抓住了。
然而过了没几分钟,民兵们又高兴不起了,被抓的原来是个偷青的农民,根本不是“老流氓”。他帆布包里装的都是菜,因家庭困难,想偷点菜吃。
黑夜中,又不断有人发现可疑目标,但尽管调动民兵围追堵截,始终没有抓到。范围不断扩大,甚至同时在两三处发现目标出现,但结果总是一无所获。指挥部明显感到已经对抓捕失去了控制,只怕今夜难有收获。
不出所料,一直忙碌到天亮,一无所获。指挥部得出结论,此人或是在民兵尚未合围之前已经从拉网的缝隙中逃脱,或是在夜间和民兵接触后每次都跑过了围追堵截,最终突围而去。这小子跑得也太快了,失败之余指挥员深感沮丧。
万般无奈,民兵们只好报告抓捕失败,恼火的上级这才想到破案毕竟应该是公安部门的事情。于是公安局十三处被委以重任。
别说,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到达现场仅仅几分钟,十三处就弄明白了昨夜“老流氓”的行踪——他怎么跑出民兵们的包围的?答案是:他根本就没跑!
受害人房后有几堆高粱杆,“老流氓”就躲在里面,在里面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看周围已经无人,撒了一泡尿,才悠悠然赶去上班。
民兵缺乏刑事办案经验,没有搜索现场,只是向外拉网追赶,出现了“灯下黑”的问题。至于民兵发现的所谓“目标”,也其实是不相统属的大量人员集中于同一块搜索地域,夜色中把“友军”当成了目标,结果民兵们整夜都在自己和自己捉迷藏。
十三处不久就总结出了“老流氓”的作案特点—从发案情况来看,“老流氓”作案的区域主要集中于当地农村地区。当地农村的住宅大多为单独院落,彼此之间略有距离,案犯作案时有较大的空间。侦查员们还发现,当地住宅的一个建筑特点,给案犯提供了方便。当地习俗,房屋的窗户上半部糊纸,下半部为玻璃,没有挂窗帘和锁门的习惯。因此,案犯很容易踩点和观察目标的活动,以确认其家中有无男子。
当地虽然是农村,但男性青壮年大多在京郊工厂上班,很多人需要上夜班,家中只有妇孺。案犯袭击的,主要是带孩子的单身妇女。当地人一般都住东屋,案犯从西边无人居住的房间拨开窗户进去,到灶间脱衣服,只用黑纱蒙面,进入女性住屋实施犯罪。作案结束后,他退到堂屋,穿好衣服后逃离。有时,也袭击单身女性,或多名女知青宿舍等,兼盗窃财物。
然而,警察们也发现这个案子颇有令人挠头之处,那就是“老流氓”作案的时间间隔毫无规律可言。有的时候,警方集中警力进行侦破的时候,他顶风作案,有的时候,却又长久沉寂。这个古怪的规律直到罪犯被抓捕归案后才算弄清。原来,此人作案的前提竟然是和老婆吵架 “老流氓”和妻子在性生活方面不太和谐,每次他和妻子吵架之后,就会变得十分冲动。而他冲动的方式就是出去作案。
罪犯太狡猾,加上那时刑侦也确实不行,“老流氓”逍遥法外了10余年,这10年间还不断作案,奸污了380名妇女!
10年后的一天,北京通县有一个退伍军人,那天家里没盐了,去供销社买盐。他走到供销社门口,正看见里面出来一个人,见了他神色一滞,停了一下又往前走。退伍军人有点儿好奇,对这个人看了一眼,那人也还了一眼,两人擦肩而过。
刚要进门,忽见供销社的女营业员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退伍军人,马上大声喊:“抢劫啊!”退伍军人回头一看,刚才那人已经跟兔子一样跑了起来。
这退伍军人一转身,一边喊 “站住 !抓住他!”一边就追了出去。这一喊前面那人立即加速。附近是个居民点,有些下夜班的工人正好回来,一看这个情形,也边喊边跟了上来,一时竟然凑了百十来人。一个跑,百十来人在后面追。
又追出去两三公里,那小子连减速都没有。退伍军人回头—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了,全让那小子给跑趴下了!
退伍军人琢磨,这不行啊,就剩我一个了,这么追上去,他要是有刀呢?
退伍军人看到旁边有个石头矮墙,便跑过去从墙头上卸下一块大砖头来。退伍军人举着块砖头追上去了。这一追,又追了好几里。
那小子终于跑不动了,回身摆个架式,好像要鱼死网破。退伍军人上去,一砖就把这小子拍倒了,然后就是一拳打脚踢,最终被扭送当地公安机关。
到了当地公安机关一说,人家讲这个案子我们处理不了。他在北京抢的钱,我们得跟北京警方联系,让他们处理。同志,俺们这儿是河北三河县……
从通县追到了河北三河县!后来才知道,退伍军人上学的时候,得过北京市马拉松冠军!
河北公安将这个抢劫犯交给北京通县公安,经初步审讯他叫李宝城。关在拘留所里,每天是咸菜窝头,窝头咸菜,一直吃了20多天,李宝城终于憋不住了,主动交代了两年前作过的一起盗窃案。公安这才引起了重视。
其实不是故意要“冷落”他,公安机关当时接到上级命令要整顿,全局上下都被忙得晕头转向,竟把这小贼给忘了。直到李宝城主动交代还有盗窃案,才想起他。
这一审不要紧,发现李宝城盗窃金额还挺大,足足有一千多元,在当时算比较大的案子了。
再一深挖更不得了,那起盗窃案竟然是当年“老流氓”犯下的案件之一,他在一个财务室奸污妇女后,顺便拿走了财务室的钱。如今李宝城承认是他盗窃的,却没有承认“老流氓”案,显然是避重就轻,或许他以为公安早已忘了多年前的案子。
公安机关有卷宗当然没有忘。经过几天突袭审讯终于弄清楚了,原来李宝城就是犯下380起强奸案的“老流氓”。当年如火如荼出动那么多民兵也没抓住的“采花大盗”,现在阴差阳错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