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年少读书时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这是我写的第几篇和书的故事?不知道,似乎与书的故事永远都说不完。我喜欢捧起书的自己,那应该是最优雅的姿态吧?
年少读书时
文 ‖ 张亚凌
常常想起儿时痴迷于读书的事。
那时,母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十几块。家里的钱就放在桌子的抽屉里。或许是我的父母坚信自己教育出的孩子是不会随便拿钱的,或许是想让我学会抵制诱惑吧,反正抽屉是从不上锁的。事实是,家里没有人时,站在抽屉前,我常常进行良心上的挣扎:在做“乖孩子”还是做“小偷”之间,徘徊不已,也痛苦不堪。
我喜欢看书,书摊上2分钱看一本。既然书的诱惑不可抗拒,钱就成了摆在我眼前的一道大难题了。四下张望,再确定一下,——真的没人。拉开抽屉,飞快地取了一张两毛钱,转身就跑,都跑到了大门口,又站住了:一次拿两毛钱是不是太多了?两毛钱可以给家里买几斤盐吃几个月呢。
于是,耷拉着脑袋折了回来。
拉开抽屉,把两毛钱放了进去,只拿了一毛钱。关上抽屉没转身,就后悔了。又拉开抽屉,犹豫了一下,再捏一枚2分的硬币吧。
总是紧紧攥着偷来的钱飞也似的跑到书摊前,还粗粗地喘着气呢,目光却已开始贪婪的抚摸着每一本书。每一本书都是那么多情,它们冲着我挤眉弄眼献殷勤,好像都长着嘴巴,朝着我七嘴八舌头地喊,“看我”“还是我好看”“我最好看了”……
钱给了书摊的主人后,最让我头疼的就是选书了,觉得哪本书都好看,哪本书也都想看。可我知道,看一本书需要2分钱,我带的钱,只能看6本书。
已经选好了书,我捧着它,心里还是不大实在,好像没选上的,才是最好看的。既然选了,就开始看吧。那心情,才叫纠结:既想很快看完,把那些书全都看完,又明明确确地知道自己带了几本书的钱。所以呢,就一个字一个字像刀刻般地看,只想看过就背过,一本书2分钱呢,背过才合算!
是的,2分钱一本,没错。你可以从来时看到抬屁股走人,不限制一本书你看多长时间。我呀,就多了个小心眼,一本书,反复看,精彩的细节、情景,几乎可以背下来。
瞧瞧,贫穷出智慧,小孩子也会贼精贼精的。
不过你再想想看,手里明明有可以看6本书的钱,却克制自己捧着一本书仔细看反复读,那得经受住多大的诱惑啊!
除了书摊之外,每家的针线筐也是我最为牵肠挂肚的——女人们用来夹鞋样、丝线的,也是书。于是,我经常缠着母亲带我去别家串门。那时,我会选择坐在炕沿上,装作很随意地就把放在炕角的针线筐拉到自己跟前。
母亲跟婶婶拉家常,我就看书。有的书很精彩却页码不全——剪鞋样了,已被深深吸引却无从深入,那才叫一个难受。以至于我连书里夹的鞋样也看,缺头少尾的,真正的断章取义,照样看得有滋有味。
晚上躺在床上,就想着没看到的部分会怎样发展,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也记得为了看书,曾拼命讨好我们班一个李姓同学,她家藏书很多。我就像跟屁虫般黏着她,给她背书包,甚至,帮她写作业。以至于她跟别人吵架,我也不辨是非义无反顾地站在她一边,也不理会别人的白眼。如今想来,自己当时真够滑稽的。
那时,走在路上,看见一块印着字的报纸或书页,也会捡起来正面反面看一遍。有的已经被人踩得很脏很脏无法用手拿起来,就干脆蹲在地上瞅瞅,能看清几行是几行,也算过眼瘾吧。
如今,我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个去处依旧是书店。虽说网上阅读已经很方便了,我依旧喜欢捧着纸质的书看。已经分不出是喜欢看书的感觉,还是痴迷于书中的内容了。
或许是儿时渴望读书又没书可读留下的后遗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