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微信滋养的爱|小小说

文/王明学

【作者简介】王明学,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员、重庆市巴渝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副秘书长、重庆市散文协会会员、重庆市杂文学会会员、南岸区作区作家协会理事。作者于1975年底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在《重庆文学》《人民铁道》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偶有茯奖。短篇小说《父亲》获小说选刊2010年首次全国小说笔会三等奖。2014年10月,由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火车司机和他的儿子》,获得2016年重庆市文艺创作资助项目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大黄出院后,在儿子媳妇软硬兼施的迫使下终于换上智能手机。

活动量极小的他,从不大的屏幕上获得难以想象的乐趣:国外的,国内的,历史的,现实的,稀奇古怪像云像雾又像风的消息、故事、传闻、录像、照片,从眼睛塞进大脑,兴奋极了,紧张极了,快乐极了,关了手机,神经绷紧,眼睛发涩,泪水下流,疲倦极了。

那天他偶然听到媳妇在门口外对儿子说:“爸爸原来说我们上网入迷,现在他比我们还上瘾。”儿子竖起中指在两唇间,压低声音嘀咕,还是被大黄父亲听到,虽然话语不很清,但意思却明白。父亲猜想小两口肯定责怪他年老不尊,逍遥随性。他想说,还不是你们把我引入网络的呀,说什么呀说,他把手机扔在地上。

听到响声的两口儿急忙赶进屋问父亲怎么回事,本来怒气满脸的父亲见两人如此关切的神情,到嘴边的气话立即转了个弯,说:“人老了,硬是不中用了,稍不留神手机就滑落下去。”他弯腰去捡,眼明手快的儿子抢先捡起来,打开手机屏幕,见微信运动排行榜,上面第三个人的名字叫张荣丽,睁大眼向爸:“这个张荣丽是不是你们单位上那个张孃孃。”

“就是她呀,你妈妈的好姐妹。你妈逝世时,她来陪了两天两夜。累得差点昏死过去。”

“你约他来耍呀!”经父亲这么一说,儿子脑海的张孃孃印象清晰起来,“挺和善的一个老人。”

“她呀,老伴逝世后,身体也差得很,女儿叫她去美国定居,她坚决不去。一个人请个全包钟点工,间或陪陪她。”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呀?”

“微信上看得到呀,语音听得到呀……还有……”父亲面庞羞涩起来,“她每天鼓励和规定我必须走1200步,哼,她叫我走这么多,我就叫她每天必须走1500步。”

儿子迷惑起,片刻明白其中奥秘,笑笑说:“你们都是为对方健康嘛。”

“这个张孃孃呀,真是苛刻,前天我只走了1050步,嗯,她就是发个不听话小孩,被大人揪着耳朵教育的图片,你说说,我是哪样的小孩嘛,我才出院没力气呀。然而,我还是站起来坚持再走了150步。她又发来红烧鱼的照片,鲜水果的照片,龙井茶的照片,惹得我口水流出来了。”老人边说边把收藏的照片翻出来给儿子看,担心儿子怀疑他说假话。

儿子翻看手机里那些收藏的照片,心头高兴得很,他想,两个老人真有意思极了。儿子说:“干脆约个时间,你们见面聊聊吧。”

“我们是有这个打算,但共同定了一条,不可坐车,必须各走一段路,到我们熟悉的湖畔公园去。嗯,我得站起来走了,说不定你们张孃孃哪天又把每天走路加到1600步,我们见面的地方两公里左右,我们得各走大概3000步。”

“哦,好是好,可别累着了。”

“人就是要有点希望。不然懒筋发了,什么也不想动了。”

这时,手机响了,父亲赶忙拿到耳边,回答对方的问话:“你放心,今天走1450步。保证不差一步,你在微信运动上看得到了。没得那个敢搞假。”

“好的,以后见,拜拜。”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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