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莫玉林《似乎在梦中》
文/莫玉林
【作者简介】莫玉林，四川仪陇人。干过建筑，修过铁路，进过工厂，闲暇时爱好文字。四川数字出版社签约作者，作品散见于《深圳特区报》《江门文艺》《西江文艺》《大鹏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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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流水线上修线路板，父亲闯进了车间，不顾主管的阻拦，径直来到我的身旁，俯下身对我说，快回家，你母亲病得不轻。我抬起头来，看见父亲脸上的皮肤像万花筒一样，千变万化，我吓得偏了一下脖子，问道，爸，你不是去世几年了？爸说，我趁阎王爷打瞌睡的时候，悄悄遛出来，想回家看看你们。是吗？有父亲在，我就不用担心家了。我愣了一下，正准备喊父亲先回去，我随后就走，父亲怎么不见了，我惊醒过来。
在梦中，我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尽管是一场梦，我还是有些不安，担心母亲最近会生大病。没料到第二天，我就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立即从深圳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坐了一天多火车，终于到了县城，我没有时间在县上停留片刻，慌忙在汽车站去找开往镇上的客车。在车站门口遇到村上的一位村民，他在帮别人开车，正准备回镇上去。
他一眼看见了我，热情地招呼我上车，我刚放好行李，汽车就启动了。他双眼盯着前方，双手自如地摆动着方向盘。我摇下车窗玻璃，窗外飘动的桃树上，挂满了粉红的花朵；窗外飞动的柳条上，缀满了嫩绿的叶片；山坡的花草间，蝴蝶纷飞，田里的菜花丛中，蜜蜂成群……家乡美丽的风景，在我眼中已是一片茫然，心里一直在轰轰轰地跳。
我忍不住向他打听一下母亲的具体消息，我说，你知道我母亲吗？
唉，我就没有提这事，他说，就是怕你伤心，前天还是好好的，没想到啊……我感到一阵阵心酸。
在镇上下车后，一位邻居看见了我，急忙跑过来说，小林，你总算回来了，你妈前开还念叨你呢。
她现在怎样？我问。他叹着气说：走了，已经走了。
真的吗？我明知道是真的，但我还是希望她告诉我，母亲的生命还有一线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结果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心都碎了。
走在乡间小路上，一位放牛的大叔对我说：你母亲葬礼上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回来。我没有说话，忍着就要流出的泪水，拼命地往家里跑。
进入院子，漆棺木的油漆味儿扑面而来，几位邻居还在为母亲的后事忙碌。我摸出烟来正要给他们抽，有位长辈连忙摆着手说，不要给烟，先去堂屋看看你妈，她辛苦了一辈子。
我飞奔进堂屋，本想大声地喊一声妈妈，可是，当我看见母亲微闭着双眼，双手放在胸前，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笑意。那一刻，我觉得母亲并没有去世，而是在做一个她曾经做过千百次的梦。在一个豪华的宴席上，母亲和儿女们团聚在一起，不过，她还是如在家中一样，喜欢听儿女们说话，喜欢看着儿女们吃，自己始终保持着开心的笑脸，这是母亲一生中十分珍惜和憧憬的场景，我怎能惊醒她！
可是，我那可爱的侄女跪在母亲的面前，脸蛋通红，正将草纸一张一张地递进火盆，熊熊火光，纸灰缭绕。现实告诉我，母亲真的去世了，虽近在咫尺，她却无法睁开双眼再看一眼儿女……一瞬间，我的喉头如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任泪水在脸上肆无忌惮地纵横流淌。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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