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学习对象的追问,​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学习之国,人们所有的方法论都来自于孔子的格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然而任何人的学习,必然面临一个具体问题:我们到底应该向谁学习,或者说我们的学习对象是什么?这个学习的对象是否终极,是否具有真理的气象。

1946年,美国人给日本定制了一部美国式宪法,日本被迫走上宪政民主之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主导了这一历史进程。在7名日本战犯被送上绞刑架之后,麦克阿瑟力主饶恕裕仁天皇。不久,在麦克阿瑟建议下,裕仁天皇发表《人间宣言》:“我不是神”。

回头看,裕仁天皇的这句忏悔之语,才是日本现代性学习之路的开始。后人至少可以基于思想史的传统,从三个方面解释日本人学习的范式转换:

其一,天皇从神坛上主动走下来,承认自己不过是人。也就是说,日本人不再把天皇理解为每个人学习的对象。

其二,天皇承认自己过去处在完全错误的状态,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一个人理解为至高无上的神,这是一切错误中最具有破坏力的错误。也就是说,天皇不过是人,他也需要学习真理。

其三,意味着日本接受了人类社会的基本分工原则:让上帝的归上帝,让凯撒的归凯撒,由此日本终于开始构建一个政教分离的社会。也就是说,在一种被动选择的情景之下,日本人开始学习来自于圣经传统启示语境下的宪政制度。

不过,关于这个判断,不仅中国人理解不了,日本人也理解不了,日本人仅仅是在一种被动的状态接受了这样的文明常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亚洲是一个偶像丛生的地区,常识的普及可谓任重道远。需要更多的人去传播上帝的福音,需要麦克阿瑟这样的勇士来到这里。

但即使这样,日本人的学习命题的转换,依然令人羡慕。学而时习之,不亦“日本”乎?日本人靠着强大的学习能力,一直努力站在人类文明的前沿。唐朝时代,向中国学习儒学与佛教,建构了他们的美学传统与生命方式。明治时代,向欧洲工业革命学习,及时卷入了人类工业化浪潮。二战之后,向美国宪政制度和市场经济学习,日本终于成为一个民主文明的现代国家。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发现学习真是一个好概念。但作为文明之人,我们终极的学习对象是上帝的福音。否则,所有其他的学习可能都是把城堡建在沙滩上。

对于中国人而言,日本人的学习现象值得反复研究。有一些重要的观念秩序需要人们去理解。日本人如此,中国人也如此,事实上韩国人也如此。作为儒家文化传统意义下的东亚三国,对传统的反思,对学习对象的追问,可能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人类社会最大的功课不是要在地球上建立理想国,而是要努力回到圣经。这是一个关于人的生命意义的功课。在思想史维度上,回到圣经,是人类思想的主要方法论,但这里的回到,并不是时间意义上的重返,而是观念和生命意义上的回归。父子圣灵的三一秩序是一个伟大的时间陈述,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属于现在,永恒在一个时间点上呈现,一个点包含着时间的全部意义。爱能容纳所有的时间。

当我们按照日常的思维方式来陈述时间概念,尤其是当我们轻率地提出古典、现代和后现代,或者当我们提出时间意义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事实上我们已经离开了上帝关于时间的秩序,进入到了一种涌现的时间概念里。这显然是对时间的误读,也是对我们信仰生命的误读。

所以,在三一秩序的时间意义上,我推崇“万事互相效力”的秩序,一切事物的出现都有上帝的美意,只是我们不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方法论,比如对每个时代的流行文化的态度,我向来不是一个以传统为名抵制流行文化的人,但我也不会因为流行文化的时尚感,短视地撇弃传统文化。我相信,只要我的想象力足够用,一切的文化都在当下,而当下的一切都在所有的文化里。

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有信心回到圣经,我们就有能力处理这一系列的学习问题,不至于卡在时间的某个局部状态,不至于陷入单向度的困境,进而可以找到某种开放式纠错的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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