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疑惑 河北 马荣芳
2021.10.25 星期一
马荣芳，河北大城人，供职于国网大城县供电公司。喜欢用文字记录世界美好、用文字书写心路历程。偶有文章刊发于网络、报刊。
小小说 疑惑
河北 马荣芳
这几天大壮可忙活了，把一车车的大甜瓜换成了一沓沓的钞票，要是往年他都会心花怒放，不管多累都会把粉粉嫩嫩的毛爷爷大票来来回回数数上几遍，着实享受享受丰收的快乐，但今年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了。
在儿子把今天的第三电三轮车甜瓜装满车时，大壮实在闷不住了，对儿子说：“亮子，你妈最近咋那么高兴？”
“嗯，我妈最近还真像得了啥宝似得，打心眼里高兴，有点齁不住！”亮子一边拉上车帮一边说。
“你知道为啥不？”大壮坐在电三轮车的驾驶座上，扭着身子眼睛盯着儿子的脸，好像能从儿子的脸上找到答案。
“不知道为啥。就感觉比原来更乐呵了，本来就是个爱乐呵的人，现在加了个更字，天天扫大街时、有事儿没事儿出来进去都哼着小曲！”亮子被父亲问的也开始寻思妈的变化了。最近，妈不但是特别高兴，还好像是上满了弦的陀螺，一天到晚不闲着。
“在你回去上班之前多留意点儿！”大壮严肃的给儿子下达了命令。
“爸，我妈高兴就高兴呗，干嘛还非得知道为啥高兴？再说了，你自个问问不就得了！”亮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嘴里嘟囔着：“都50的老头老太太了，老夫老妻了，自己不问还得让我当侦探？”
“爸让你留意你就留意！”大壮不听亮子的嘟囔，打着火开动电三轮时扔给了亮子一句话。
大壮今天头脑里一直忘不掉昨天晚上的事儿，他收拾完瓜棚里的零碎活儿到家已晚上十点了，见媳妇妮儿站在灶前，正把手机对到嘴上：“不说了，老头儿回来了！”
他隐隐约约听了妮儿的话，感觉一股血直冲脑瓜顶。妮儿刚才说话的语气，他似曾相识，对，那语气在他们刚刚结婚时就是这样的。那时，每次她躺在自己怀里时，总是一改平时的大嗓门，柔柔怯怯地这样和他说话，说的他心里总是痒痒的。自从有了儿子，到有了丫头，再到现在，恐怕这熟悉的语调得有二十六七年没听了。
“不说了，老头儿回来了”，老头儿回来了就不说了，是怕我听见啊！结婚30年了，她啥时候也没和我有过背着的事儿啊？怎么现在就怕我听见了呢？大壮越想头越大。
妮儿将手机利落地放进口袋，拿碗、起锅、盛饭……分分钟钟就把一桌子菜摆上了桌，今天还有他最爱吃的麻辣香锅。“妮儿！最近你咋跟打了鸡血似的呢？50的人了，瓜出棚这些天，天天早上3点起来摘瓜、10点回来扫街、扫街回来做饭、休息到4点又去摘瓜，9点回来做饭，你不累啊？还不嫌费事做麻辣香锅！”大壮一边洗手一边说着。
“你和亮子这几天摆弄瓜比我累多了，我费点事儿犒劳犒劳你们，还不应该啊？傻样！”妮儿眯眼笑着，笑的眼睛如一轮弯月。
每天吃完饭大壮都是倒头便呼呼大睡，可今天脑子里就是不清净，妮儿每天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妮儿对着手机说的话……还有那麻辣香锅，不过节不过例的，怎么也端上桌了呢？前几天还在微信上看到，夫妻一方做了亏心事会过度殷勤的表现对对方好……
大壮这一夜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模模糊糊的就到了3点，感觉脑子里一团糊涂酱子。
拉完最后一电动三轮车的瓜，大壮又饿又头晕脑胀，赶紧回家。一进院门，米饭的香气弥漫着整个院子，隔着大玻璃窗就见妮儿趴在床上往本子上抄着东西，根本没察觉到他进院子，他便摸摸这儿、弄弄那儿，偷偷观察妮儿的举动。“爸！咋不进屋啊？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大壮一边捡拾着车斗里的瓜叶子，一边悄悄观察着大妮，被儿子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哆嗦。
“小点声儿，多少年没见你妈动过笔了，啥时候又成了文人了？”大壮扬了扬下巴朝屋里。“我去侦察侦察！”儿子轻手轻脚的朝屋里走去。1.90米的大个子，上身后仰，胳膊夸张的高抬，大长腿向前大步迈出，脚轻轻落下，怎么看都像动画里的卡通人物。
“怪想你的，天天盼着见到你，爱你！……”妮儿的话让悄悄走到门口的亮子愣了一下：天啊！“想你、盼着你、爱你”怪不得爸让留意妈的举动呢，莫非妈真有问题啦？除了一家四口，这么肉麻的话还能对啥人说呢？
“不聊了，有时间聊啊！”妮一回头看到了门口的儿子，便匆匆对着手机说，然后将本子和笔一起收到了抽屉里，还压在了抽屉底部，转身去了外间屋。
“哎，收拾吧，我换衣服。”大亮应着，心里盘算着爸让他当的“侦探”，一定要当好。便一边脱干活儿的脏衣服，一边到抽屉边，快速取出本子，打开看。
“生活的好坏，并不完全取决于物质的富足或贫瘠，更关键的是我们对待它的态度和心境……”
“人生总会遇到些迷茫彷徨的时刻，但迷茫不是自暴自弃的借口，更不是前行的阻力……”
大亮看着一条条充满正能量的句子，心里的谜团更加大了：到底妈是和谁聊天呢？
晚上大亮像和地下党接头似的，在大壮去厕所时向他汇报了侦察到的笔记本的情况。
再过3天就要回石油勘探队了，一走就是半年，他必须在走之前把这事儿侦破了，大亮暗下决心。
第二天，一家人继续3点起床，摘瓜、装箱、运瓜、卖瓜……可大亮越来越感觉父亲闷闷不乐，还不时唉声叹气。大亮提早回家，往屋里一望，妈又在拿着手机说话，他悄悄细听。“……想呗，俺真想抱抱你……”别的没听清，但这句暧昧的话却像是长了翅膀飞进了大亮的耳朵，一清二楚的。他不由得用手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淡定，淡定。
不行，必须主动出击了，几十秒过后，大亮下了决心。这时，大壮的电三轮车拐进了门洞。
“妈，妈，我的手机没电了，我得给同事回个电话！”大亮急中生智朝屋里喊。
“臭小子属猫的？进屋连点儿声响都没有。给！”大妮应着儿子的喊声从屋里出来把手机递给儿子，转身去收拾饭菜。
大亮拿到手机心里突突狂跳，手都有些抖，他拿着手机迎着大壮进了门洞。“爸，你自己检查吧，但无论是啥情况你都得淡定！”大亮把手机塞给了大壮，大壮抚了下胸口，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脸上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
大壮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而后脸上一下子展开了笑容，“妮儿，今儿有麻辣香锅吃不？”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塞到大亮手里。
一头雾水的大亮就见手机界面最上面一个是“打造完美天使”群，后面的都是亲戚朋友、街坊邻里的微信名。大壮点了一下“打造完美天使”群，里面是妮和其他成员的语音，滑动屏幕，文字信息就是妮儿笔记本上抄的文字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