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札梳理】邹韶华《求真集》
2011-1-17 中午休息时,去了一趟长江道上的图书批发市场。购得了三本书:第一本是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卞之琳作品新编》、后两本是三联书店出版的《求真集 对汉语语法问题的一些思索》 和《窥视欧洲》。《求真集 对汉语语法问题的一些思索》翻了一下,看到是吕冀平先生作序,就没有再犹豫,直接拿下了。
2011-1-25 阅读邹韶华《求真集:对汉语语法问题的一些思索》中《名词在特定环境中的语义偏移现象》、《中性词语义偏移的原因及其对语言结构的影响》、《歧义成因举隅》三篇文章。很有收获。邹韶华先生细致的研究对汉语中存在的偏义研究十分深入,而且是一种有规律的探讨,十分有价值。对于歧义,我们一般在课堂教学中只停留在能辨别就已经鸣金收兵了,而对于为什么会产生歧义则很少追问。而在《歧义成因举隅》一文中,邹先生列举了“简称、隐含、时态、数量、方位、意愿、借代、笼统、指代、前提”十项成因,对我们语文课堂的教学有指导的作用。而且,明白了这十项成因,也可以使我们明白一些争论的由头——大多是没有考虑到表达具有歧义性。
2011-1-26 继续看《求真集》。摘录:P45 有时两个同形词看似指同—事物。例如:(26)最喜欢做的事:训练 最讨厌做的事:训练(《中国青年报》1987--2--15) 这是一位羽毛球运动员说过的话。前后两个“训练”。好像指的是同一种行为,因而好像是自相矛盾的。实际上,这里仍属异指。前一个指“带来荣誉的训练”,后一个指“充满劳苦的训练”。这个例子从形式逻辑看似乎有问题,但从语言的逻辑来看却正确无误。同样, (27)不幸的人未必就是不幸,幸福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幸福。(《人民文学》1986年第4期第22页) 两个“不幸”各有所指,两个“幸福”也不可等同。这句话包含了祸福相生的道理。第一个是“确实存在的不幸/幸福”,第二个是“不会向反面转化的不幸/幸福”。不管是同指还是异指,都不能违背信息传递的准确性原则。例如:A.我既喜欢登山,也喜欢游泳。B.我既喜欢训练,也喜欢训练。A表义是明确的。尽管B中的前一个“训练”可以理解为“带来荣誉的训练”,后一个“训练”可以理解为“带来健康的训练”,我们仍然不可以这样说,它与例(26)不一样,这说明同指和异指的合格表达是受句法条件的制约的。著名滑冰运动员杨扬和杨阳口语是分不清的,就得以“大杨扬”和“小杨阳”来区分。(摘录完毕) 在这部分中,涉及了一个语文和逻辑的问题。有的老师在研究语文时,喜欢用是否合乎逻辑来衡量语文的合理性。的确语文表达需要遵守一定的逻辑,但语文所涉及的内容,并不只有合乎逻辑的内容,作为人与世界接触的记录工具,语言和文字所反映的不仅仅要包括符合逻辑的内容,也要包含不合逻辑的内容。如果只拿逻辑作为尺度,只能停留在字面意义上的合与不合,而不能达到言外之意。例如上面的26,就很能说明问题。或者说,在语文的研究过程中,逻辑的使用往往只能停留在表达方面——因为要交流信息,而不能完全应用在表现和人的行为记录上——前者有时需要突破逻辑,后者则往往是情感对理智的放逐。
2011-1-28 接着读《求真集》 有两点想法。一,邹先生通过对语言的统计,证明了在现代汉语中“里”的使用频率比“外”的使用频率高得多,但原因却不能确定。我想,极有可能与,人对自我世界的把握有关。人以自己的生活世界作为构建语言的中心,这就意味着人所追求的是一种自己可以掌握的世界,在可掌握的世界中“里”所表示的往往是那些能够以人为中心的人能够掌握的范围,而“外”所表示的往往则是不可掌握的方位。这样的话,从人的内心需要来说,使用“里”的频率高正说明了人希求自己把握生活的潜意识。二、邹先生在《“连动式”应该归入偏正式》一文中,认为应该取消“连动式”的说法,因为在一般的表达中,“连动”往往更侧重于后面的动作,所以应该归入偏正式。在此文中,邹先生还谈到了英语语法中只允许一个主动词存在的现象,并且说“连动”是汉语的特点,其实,现代汉语的特点往往是承袭古代汉语而来的,在古代汉语中表示连动的词语,往往由“之”“以”“而”这些助词来完成,现代汉语中这些助词逐渐消失了,连动也就成为了一个较难理解的问题了。
2011-1-30 今天,读毕《求真集》,很是钦佩作者的认真和严谨。以前在阅读期刊时,总是跳过语法类的文章,今后可要仔细看一看了。这本书中的论文,不但有理而且有据,更难得的是作者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又有自己的发展和建树。在豆瓣上,给这本书打了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