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全球 | 再读乡村——西府里文化艺术村改造

「 No.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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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鸡市金台区“西府里”文化艺术村这个项目和以往我主持设计的很多项目不同,它的生命力和有可能的持续生存状态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历时四年,经历了“新冠”高峰期,在区政府、街道办、村委会、原住村民、经营方、艺术家、民俗收藏家、餐饮经营者等等的共同推动下,在原有的“新农村”(这个词是中国特有的名词,是一个时代的现象缩影)基础上,逐步呈现了一个完全崭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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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融合发展

无意中迎合了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这一概念(项目设计启动时间是2017年,早于十九大之前)。它是一个典型的“乡村振兴”之路的第一条路——城乡融合之路的案例。虽然最终案名的确立有着非常重的商业意图——“西府里”,又或是经营方有着最基本的初衷——为了隔壁的商业街做些商业业态的补充,但其最终呈现出来的状态,却不可否认的成为了城乡融合发展的典型案例。

既盘活了闲置村宅,扩展了城镇边界,也为第三产业融入乡村提供了一处优质空间;既为仍然坚持留下来的原住村民提供了新的生存样板,也为新入驻的艺术家、收藏家、餐饮经营者提供了一处雅致田园居所。

这种最终呈现出来的状态在过程中着实有些运气成分使然,是各方角色互相妥协后出现的一种结果,但目前来看却恰恰达到了一种新型社区平衡状态:闲置村宅的原住民拿到了租金,多了一项收入,留下的原住民(该村落共38户居民,19户未搬迁)居住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并可以打开自家围墙做生意,新进的商业经营者可以统筹科学的管理整个社区,无处安置的艺术家、民俗收藏家在这儿用低廉的价格租到了满意的房子,政府为人民办了好事,出了政绩,当地的市民多了一个闲暇时的去处,游客多了一个目的地,城市多了一个新地标……各方多赢的局面欣欣向荣。

在解释这个项目的设计前,我们先看下背景。宝鸡市有着悠久的历史,古称“陈仓”,南邻秦岭,北侧为台塬地,沿渭河呈东西方向狭长布局。随着这些年的城市快速发展,城市的东西方向的扩张遇到了瓶颈,南侧又是秦岭自然保护区,于是迫使城市的发展边界不得不向北侧台塬地带扩展(塬——黄土高原特有的地理地貌特征)。

台塬的边侧地带一般是坡度较大的黄土坡,本来在这里有很多村宅,但由于特殊的地质原因,常年水土流失严重,边侧不断垮塌,地质灾害严重,原始村落不断消亡。在1995年左右为了使广大农村居民得到住房改善,当时国家出台了“新农村建设”的惠民政策,这一政策的出台促使原居住条件恶劣的村民逐渐搬迁至塬上居住,也就是现在的项目所在地“胜利塬”。

当年为了尽快落实党中央的英明惠民政策,塬上的新村建设在那个缺少技术资源支撑的年代,利用现成的建筑规划图纸快速的落实了一批住宅。那个时候全国几乎一张图,千篇一律,于是成为了现在这个“西府里”项目的基础格局。规划呈“兵营”式布局,街道尺度预留倒是很大,但人车混流,空间感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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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式建筑重构

建筑外观基本上抄搬了“新徽派”的粉墙黛瓦风格,还好的一点就是当年的建筑设计师在抄搬的基础上留了一点“土味”——面向庭院内部的单坡屋顶(黄土高原自古缺水,面向庭院的单坡屋顶是为了收集雨水)。这类结合了中国南北风格的新村落在塬上大兴土木,但却未留下任何存档文件。

由于当年建筑设计技术资源的匮乏,所有房屋的基础埋深都未达到现今的规范要求,很浅;排水、电力设施等管网系统也都考虑的不周全,电力荷载仅够家庭照明,后期虽加设了天然气管道,但其耗损方量也仅够家庭烧菜做饭,这为后期的改造设计留下了很大的障碍。

在投资预算的探讨前期,资金非常有限,单是管网系统的改造这一项经费预算,已经达到了预投金额的1/3,经费有限,意味着原有建筑几乎都不能动,原有建筑体都是砖混结构,一动就要做结构加强处理,费用高昂,最后只有选择在院墙、街道、代征绿地上做文章了。

这个项目的最大的一个有利点在于项目确立的一开始,经营方、政府就已明确了建设目标:保持建筑基本格局不动,以文化驻留、建立能自力更生的、可持续的商业,以“在地”属性的综合社区为主导,打造一处宝鸡市新名片。这一明确的方向从始贯穿致终未曾变过,为整个项目的呈现开了一个好头。

设计的第一阶段,梳理空间,调整街道尺度,规划人车交通分流,重新划分院落,布局业态,定位标志点,确立风格走向。

这一阶段经过了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多方案的探讨,最终才落下定局。形式设计上既要照顾原建筑的混乱风格,还得有所创新,以使看起来焕然一新;既要满足可持续的商业空间需求,又要满足在地居民居住属性需求,“找平衡”成了难点。最后一这难题的解决落在了院墙的改造上,平直的背街(建筑的北侧,原建筑体系只有南院,无北院)做了“加法”,南院做了局部扩展,缩减了些街道尺度,以求达到适人空间,墙面局部打开来做了通透设计以满足商业需求。

临主街道的山墙面设计了地标构筑体(因地处村落东侧,后来被当地称为了“东廊亭”),既满足了商业区域的昭示性,又柔化了“兵营”布局。重新梳理了原有的村中间的一块绿地,增加了一处雨水花园(蓄水池)以养护周边的绿地,所有乔木均被保留了下来,拆了一处常年无人落座的混乱风格亭子,并加建了一处公厕,以弥补基本公共设施配套的不足……

第二阶段在细节设计的过程中,对构建技术的落实上,我们又碰到了极大的障碍,当地的修建水平促使我们要摒弃一二线城市的高技派修建方式,只能采用低技策略设计细部。由于资金受限,只能考虑使用当地的工人修建,材料设计上不能使用深加工工艺的材质,设计可以复杂,但不能有太多的创新,那么空间格局及标志物的形体的设计就变成了重点。

第三阶段——修建,这阶段我要特别感谢当地的民用建筑设计院的施院长,没有他丰富经验的督导,该设计的落地就会成为空谈。因为前期基础资料的不健全,导致很多细部和场地的契合度出现了比较大的偏差,很多地方要在现场守着工人实施。那个超大尺度的地标构筑体“东廊亭”,我本想以三维放样-工厂加工-现场安装的方式修建,但仍是受到投入资金的限制,最后修建方被迫选择了全人工现场实施。

复杂的型态在我几乎要觉得要难以修建的绝望中(为了迎接中国丰收节开幕,又是赶工),施院长带动施工队连续奋战了N个日夜,才顺利交工。

最后阶段——交付,这类项目最怕的就是断档:设计个空壳,施工队挣一笔钱走人,经营方接盘后两手无措,不知从何干起,结果就忙活了个寂寞,最终就会导致没落、衰败。经营方从一开始筹备、招商、甚至自主投资了子项目,从头至尾的全周期倾情投入,最终通过各方的亲密合作呈现了一张满意的答卷。

虽然在设计角度看并不能算是完美,但如此的各方合作的“亲密开发模式”为未来“乡村振兴”中提供了一个优良样板。在交付后此处成为了宝鸡市,甚至陕西省的一张名片,成为了目前“乡村振兴”的首批样板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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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甫琴科公园重建

再来聊下我判断的“有可能的持续生存状态”,前文提到本项目是由于各种原因致使各方妥协出来的结果,项目的呈现过程是痛苦的,甚至于我个人而言都曾冒出“不干了”的想法。但机缘所致,竟凑巧的出现了多赢的局面。全国各地的所谓文旅项目要么是驱赶原住民,空出房屋来做所谓改造,要么干脆由政府提供一块“干净”的土地,由投资商任意绘制蓝图。但不管两种方式的哪种,都缺失了最应该落地的“烟火气”,没有烟火气,蓝图画的再漂亮都是不可持续的。

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关键点强调最多的就是关于一二三产业的建立或融合发展问题,本项目规模不大,原始聚落只有居住属性,谈不上产业融合问题,一产二产建立没有条件,唯一的策略只能是转变成为三产纯服务业,但建立可持续的服务最基本的显性的特征就是是否能够呈现出一种“有人在、有人来”的空间。“有人在”这个问题是建立烟火气的基底,“有人来”是建立烟火气的基本条件。在的人给来的人提供服务,结合合理的空间就会出现一种全新的社会场景。

就本项目而言,就是建立这种烟火气的过程,完成了“烟火气”建立的基础。如果原来就在的人全部清空,完全靠新来的人投资建立“在的人”场景是无法持续的——不挣钱,这些新来的人就走了。

新来的投资人会带来新的“服务方式”,无形中给原来就在的人建立了“营生”的榜样,紧接着可以预判到,慢慢的就会有脑子活跃的“原本就在的人”开始效仿新来的人,开始“做服务”,无形中建立了多种服务场景和模式,而且因为他们原本就在,生意成本低,短暂的亏损也能熬过去,生意持续的时间越长就会形成经济学的“积累效应”,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变故,可以推想这种无意中建立起来的乡村改造模板会逐渐影响到周边的几个村落,规模会越来越大,当建立起一定的规模后,“烟火气”就会越来越重,抵御风险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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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文旅规划设计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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