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冬春去‖文/一颗忙碌的奶糖
荏苒冬春去
昨夜,夜雪,忽来。荏苒冬春去,过往,已斑白。
有人说,故乡,只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罢了。然而我们的祖先大抵没有想到他们最后停留下来的那个地方,数年以后,会被赋予这样的深情和思念。我离开故乡已经十一年了,它虽然在大山深处,它虽然落后,虽然贫穷,但我,永远热爱它。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形容我的故乡,因为我对它的感情和它的美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小卖铺的橘黄色木板,泥泞街上摆的小摊,故乡的菜园和池塘,时常坐上去摘李子的围墙,又黑又湿的矿洞,冒气袅袅炊烟的烟冲好像都和我的童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故乡是热闹的。因为当地矿产资源丰富,勤劳的故乡人开始利用这个优势,浩浩荡荡挖起矿来,矿洞又湿又黑,爸爸妈妈把我带去然后把我放在一个纸盒子里就去背矿石,那些矿石在故乡人的背上沉甸甸的。也是因为这些矿石,故乡人走出了大山。挖矿的后几年我的外公和舅舅就开了小公司,我时常去厂里玩,看他们加工铜板,看硫酸蓝得清澈。厂的周围都是矿洞,很多人被雇来挖矿,她们大多是少数民族,我不大听得懂她们说话,但是每当我们玩耍着路过她们都会热情地塞给我和哥哥他们特色的傈僳粑粑和烤得黄黄的土豆。那个时候,白天的故乡是忙碌热情的,人们在矿洞里出出进进;夜晚的故乡是宁静美好的,一家人围在一起看台式电视,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我的童年。
后来,故乡慢慢变冷清了。大概所有父母都想给孩子更好的学习环境,得益于当地矿业,故乡人慢慢富了起来,都搬离了故乡。我们一家是最早离开的,我当时不谙世事,妈妈说要上学所以得去城里,带着我和哥哥去了城里。我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十多年。城里的快乐是冰冷的,是浮于表面的。五颜六色的滑滑梯,各种零食,芭比娃娃;故乡的快乐是温热的,是萦绕于心的。陪我掏鸟蛋的小伙伴,收下我垫脚递过去的皱巴巴的五毛钱却递给我六个棒棒糖的小卖铺爷爷,可爱的小花狗。
在我很小的时候,故乡的园子很大,承载了我无数的快乐。它像一个百宝园,满足了我的味蕾,李子树在围墙旁边,一到成熟季节,我便和哥哥姐姐爬上去坐在围墙上吃,黄李子又大又甜,紫李子酸酸甜甜的;苹果树在池塘旁边,有青苹果和红苹果,它们虽然小小的,但是十分美味;梨树在后园里,我还记得梨花白白的,特别美;葡萄树在围墙那儿,它产量不高,通常只有一两串;树莓树是我最爱的,果子有黄的有紫的,但是它树上很多刺,我小时候没少挨扎,地上的野莓是最美味的,有淡淡的奶油香。但如果要说我最大的快乐,那一定是故乡的池塘。故乡的池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干涸了,里面有浅浅的杂草,但也是我的快乐源泉。有一年春节,家长们都在堂屋拉家常,我的哥哥姐姐带着我去了那个池塘,我们拿出了我们所有的钱让哥哥买了许多零食和小鞭炮,我们觉得冷,表弟便生起火来,我们还找来小锅,把冬天的雪放进去煮了喝。我们围成一圈吃着零食,看着黑黑的天空有几颗星星,即使是冬天,心里也暖暖的。可是,我们还没享受够,就被家长发现了。我们被揪了回去,一顿防火教育,外公用树条打了我和哥哥的屁股,我们心里却依然乐开了花。
后来,故乡的园子慢慢变小变空了。虽然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果树依然花开花落产果子,但是都没有人去看雪白的桃花和吃美丽的果子了,它们落到地上,一个个腐烂。前年外公回去摘了许多回来,但是怎么也吃不出那种儿时的味道了。那个池塘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杂草已经深到看不出来那儿有一个池塘了,而外公也老了,他再也没有打过我们。我的童年和容易满足的快乐也都留在了故乡。
春去秋来,过往已斑白。只是我家门前那棵芍药,一如既往地红着。故乡依然宁静美丽,山清水秀,依然有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和悦耳动听的鸟鸣,只是属于我的灯火再也不会泛起暖黄色的光了,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