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g《豆豆》

豆豆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养狗，从我开始记事的时候起，家里就有一条白色的狗，我不知道它怎么到我家的，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到的，那时候大门外面的那排房子还没有建起来，厕所拐角处那有一个天然坍塌的小洞口，正好能躲避日晒风吹，它就住在那里，而且视野很开阔，只要外面两边有陌生人或野猫野狗之类的靠近，都能被它发现。记的很清楚的是有次我刚从大门出去，就看见它把头从里面探出来，见我朝它走去，它先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然后把它的两只前爪并起来使劲向前伸，同时把下巴也往自己俩前腿上靠，屁股撅的老高，还摇着尾巴，伸完懒腰之后，两条后腿坐了下去，前爪依然并在一起笔直地立在身前，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直盯着我直到走进它，它才起身走到我旁边，闻了闻我的脚，在我周围摇着尾巴，还时不时地伸出舌头来。然而关于这条狗的记忆就由此“断节”了，只记得在一个早上，当我们出去后它不再站起来走出那个洞口，而是蜷缩着睡在里面，地上一滩滩的呕状物，爷爷告诉我们：“它生病了”。之后的几天一直不见好转，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直到一天下午，来了一位自称“换狗”的人，与他短暂交流后，奶奶就将这只白狗装在一个袋子里，背给了他，换来了一条小黑狗。

新来的小狗个头很小，全身乌黑，唯独鼻梁两侧眼角的地方有两个褐色的斑点，妈妈笑称它为“四眼狗”。由于它还年轻吧，显得特别有活力，家里面，大门前的院子里，还有后院，每天都要窜来窜去不下数十遍。见到人也特别亲热，打老远就向你扑过来，把两个前爪搭在你的腿上，使劲摇着尾巴，然后瞪大眼睛望着你。不过那时对于这种“热情”的方式我却不怎么喜欢，甚至有点害怕，老感觉它是来咬我的。家里人看它那么可爱，就索性给它起名字，“小黑”“点点”“豆豆”等一时间都想了出来，刚开始大家都叫各自起的，后来慢慢的就都叫它“豆豆”了。还清楚地记得，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写一篇关于自己喜欢动物的作文，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豆豆，还把我称它为“四眼狗”这件事也写了上去，结果被同学看到，笑了好大一阵子。

以前的村里也特别热闹，站在大门前的院子里经常能听到村里其他人家传来的老人的聊天声，放学后孩子的闹腾声，还有其他人家养的狗的叫声，听到这些以后，豆豆会从大门飞奔出去，站在外面狂哮几声，直到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会进来。这时候豆豆已经长大了，少了小时候的贪玩，多了几份尽职尽责。

09年除夕那天，村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按照家乡的习惯，在傍晚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家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先吃一顿饺子，之后就举行各种祭祀活动，村里会陆陆续续地出现烧纸钱的景象，黑夜渐渐地被星星点点的燃起的火焰所点亮，然后变得喧闹起来。然后突然在一户人家的带头下，整村的烟花拔地而起，照亮了这个偏僻小山村的夜空。小孩子的叫喊声，火药的爆炸声，还有村里各家各户养的狗因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虽然吵闹，但却洋溢着幸福，毕竟过年嘛！当我们放完烟花刚进屋时，可能受到了满天烟花的惊吓，豆豆抱成团蜷缩在沙发上，自打豆豆来到我们家，虽然家人都非常喜欢它，但却从来没有让它在沙发上睡过觉，所以奶奶赶紧上前把它赶了下来，豆豆耷拉着耳朵，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我们，之后在我们的“恐吓”下，豆豆赶紧跑到了屋外。

年很快过完了，紧接着天气逐渐转暖，春天就要来了。在某个早上我们打开房门，却不见豆豆像往常一样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一整个早上，我们都在到处寻找豆豆，门前小坡上去的马路上，院前院后的每一条小路上，以及房屋周边的每个角落里，都不见豆豆的踪影。奶奶告诉过我：猫和狗在感到自己生命快要完结的时候都会提前离开自己的主人家里。如此看来，这说法也不是向壁虚造的了。

同年夏天，三姑家的狗生了好多小狗，就顺便给了我们一条，也是黑色的，我们还是叫它豆豆，它长得和以前的豆豆挺像的，只是鼻梁两侧没有那两个褐色的斑点。那年秋天，我小学毕业。之后的初中是在一所寄宿制学校上的，每周末回一次家，到了高中，更是寒暑假才回一次家。

六年时光一晃眼而过，去年夏天考上了本地一所大学。寒假期间回到家里时，多了一条黄色的小狗，爷爷说是小叔送的，家里人叫它小豆豆。小豆豆非常可爱，不怎么怕人，还经常与豆豆抢吃的，它非常挑食，因为是在城市里出生的，自然在吃的方面要“讲究”一些。

还是在除夕，还是那个家乡习惯，我们吃完饺子，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在屋子里准备着纸钱等祭祀要用的东西，突然听到豆豆在外面大叫，我赶紧跑出去，顺着豆豆叫的方向看过去，两条灰白色的野狗正看着豆豆，它们见有人出来就赶紧跑了。爷爷也跟了出来，他告诉我这两年来许多人家都搬到了城里，家里养的猫猫狗狗有的就留了下来，有一部分是我们村的，也有其他村的。我一边听爷爷说着，一边看向村里，黑暗中是那么能数得过来的几户人家。仔细一想也是，多年前那群放学后闹腾的孩子都长大了，曾经隔着一堵墙就能聊天的人们差不多都搬走了，剩下的都是屈指可数的守着自己“万世基业”的老人们。同样还是一户人家率先点燃了烟花，紧跟其后的却不是每家每户。那绽放的繁华转瞬即逝，剩下的是静谧的夜与无数流浪猫、流浪狗诉说着的落寞与冷寂。时间沉淀给这个小村庄的，是物是人非。

曾经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会拥有好多条狗，可对狗来说你却是它的一辈子。如今豆豆在我们家已经生活了七年多了，相比与以前，现在豆豆更多的作用是陪伴，在这个闭塞的山村里，对于“留守”的老人们，这反而是一种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