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 卢毛子看见了五星红旗
易平 /文
卢毛子看见我来了,只是苦笑着说:“哥您来了,您看嘛。”然后,用手指着地里用火就能点得燃的庄稼说:“今年的庄稼是完全没有指望了,我这个人运气又特别不好,昨天家里好容易养到一百多斤的两头猪,也都发猪瘟病死了。兽医站的医生还特别来我家警告说‘引起猪瘟的是5号病,不但不能吃,还要焚烧后深埋,要绝对避免传染出去。如果敢拿到市场上去出售,肯定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看见卢毛子的困境,我感觉才三十多岁的卢毛子已经开始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但他晓得法律的厉害——他知道,去年村里有两个年轻人因为触犯法律而坐了牢。我还佩服他听从兽医站的招呼,没有让染上瘟疫的病猪流向市场。
卢毛子虽然觉得日子实在不好过,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日子再苦也还得过下去,老老少少一大家人还得靠自己来养活。心里想着去广东打工,可令人尴尬的是,眼下就连路费也拿不出来了。
卢毛子心里烦躁着,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正着急,突然远远地看见表弟骑着摩托车向自己奔来。
车停了下来。卢毛子见表弟并没有下车,人依旧骑在摩托车上面,两条腿却是站在地上,一脸兴奋地对卢毛子说:“毛子哥,听不听天大的好消息?”
卢毛子见表弟说有好消息,忙问道:“什么好消息?快说来让我听一听。”
表弟说:“昨天,台湾一个公司准备在我们这里招一批出远海打鱼的工人,你想不想去?你如果愿意去,我才敢去。我们两人在一起才好有个照应。”
听表弟说台湾来人招工,卢毛子立刻直奔主题:“多少钱一月?”
“听说是两千美元一个月,吃饭还不要钱,住在船上也是全免费的。这个钱,是纯收入。”表弟显得有些兴奋。
“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哟?”
卢毛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很感兴趣,但心里又不太敢相信是真的。当表弟说清楚了是台湾方面委托县里某公司在招工,保证有工作做,并特别保证老板不会拖欠工资。
听了这些话,卢毛子在心里狠狠地说一句:“真是瞌睡遇见了枕头,正着急没有着落,却来了招工的。”卢毛子相信只要自己肯劳动,就不会没有好日子过。
第二天一大早,卢毛子早早地把家里稍微作了一些安排,便和表弟一起赶到县里去报了名。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台湾来的人要求被录取的工人都必须到医院切除从来没有发过炎的阑尾。原因是出海打鱼的人,一旦出了海,就可能几个月上不了岸,如果在海上突然阑尾发炎,无论是谁也救不了你的命。
为了能顺利出海打鱼赚大钱,卢毛子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好好坚持认真工作,能吃苦耐劳,就一定会讨老板喜欢,每个月肯定能领到那两千美金。
在那个台湾人的要求下,卢毛子与表弟一起,毫不犹豫地到医院切除了从来没有发过炎的阑尾。
阑尾炎手术住院期间,更让卢毛子高兴的是,和他住同一个病房的病人是银行职员,准确地回答了卢毛子“一美元能兑换多少人民币”的问题。这让卢毛子知道了美元比人民币更值钱,就更加激发起了他要出海打鱼的渴望。
一个月以后,准备出海打鱼的人都办理好了护照,一大群满怀对美好生活充满梦想的山里人,在一个台湾人的带领下乘轮船穿过三峡,然后在宜昌挤上直达福建的火车。
几经周折,卢毛子与表弟一起来到了台湾的著名港口——基隆港。
看见停靠在港口远洋船上的青天白日旗,卢毛子突然觉得很有些意思。想想自己从读小学的那一天起,每天看见学校操场旗杆上飘扬着的都是鲜艳夺目的五星红旗。特别想起自己加入少先队的那一天,和许多同学们一起,戴着崭新的红领巾在五星红旗下举手宣誓时,老师对五星红旗的动人讲解。自己从此知道了五星红旗的真实意义,知道了五星红旗就是自己国家的旗帜,是国家的象征,是代表中国主权的标志。老师特别强调,五星红旗是烈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染成的。自己今天一到台湾,却是真真实实地看见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的青天白日旗。
这些常常出现在电影、电视节目里面的画面,立刻让卢毛子有了一些无法言喻的失落感,甚至有些惶恐得不知所措。
看见高高挂在船上的青天白日旗,卢毛子显得很认真地对着身边的老乡们说:“兄弟们,现在,我们离家已经很远了,我们头上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块天,它不再是我们原来头上的那一片天了。我们以后离开家乡还会越来越远,困难也会越来越多,大家一定要搞好团结才行,有事一定要要相互照应。”
一行人刚上船放下自己的行李,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一个满脸长着横肉的人便大声喊叫着,让卢毛子他们去岸上一辆货车上搬运粮食和猪、牛、羊肉、蔬菜水果及其他生活用品。
看见如此丰富的食物被运到渔船上,卢毛子感觉船上的伙食应该不错,心里也便多了些喜悦。
车上的东西被全部搬运到船上的储藏室后,所有人员都被集中到了餐厅里。一个讲着蹩脚普通话的黑蛮人高声说道:“大家听好了,我叫林阿强,是这条船上的大副,也是专门管你们的人。你们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出海打鱼了。你们必须明白,你们在船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工作时一定要卖力地干活,你们鱼打得越多,收入也就越高,打不了鱼就没有收入。你们中间如果有人不听从我的安排,甚至胆敢消极怠工,不服从我的管理,我肯定有惩治你们的手段。我不是吓唬你们,你们在工作时如果想偷奸耍滑,甚至和我们作对,我特别为你们准备了‘猛虎队’送来的AK—47冲锋枪。到时候,你们就不要怪我们事先没给你们打招呼!”
卢毛子听说打的鱼多就拿高工资、打不了鱼就拿不到钱,便对着讲话的林阿强大声问道:“我们合同上不是签的两千美元一个月吗?你怎么说打不到鱼就没有工资呢?”
林阿强突然听见有人在问工资的事,便恶言厉色地回答:“你不要搞错了,那是你们与台湾那个老板签的合同。你们今天上的是我们菲律宾的渔船,你们与他们签订的合同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觉得应该领工资了,你们就去找和你们签合同的台湾老板要。我们和你们的台湾老板另外有一份合同。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是台湾老板高价卖给我们的劳力,是我们花大价钱买过来的劳动力。所以,在这条船上,我对你们有绝对的处置权,包括你们每一个人的小命!”
林阿强的这一席话,让一群工人马上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所有民工立刻愤怒起来,纷纷大吵大闹要下船去找台湾老板讨个说法。只是令民工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条菲律宾的渔船早已加足了马力,急急忙忙地驶出了基隆港。
林阿强不顾大家激动的情绪,只是拿着花名册,高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同时也在分配每一个人的工种。卢毛子的工作是下网,起网,捡鱼入冷库。这也是船上最重最辛苦的工作。
林阿强认为,这个中国人第一个向自己提出工资的问题,人又长得五大三粗黑蛮蛮的,就让他去干船上最苦最累的活。
林阿强宣布完每一个人的工作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份得意洋洋又阴险恶毒的表情。
他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你们这一群猪狗不如的杂种,以为上船就是拿钱来了。你们刚上船,还没开工就和老子说工资的事,居然还敢在我面前使性子。我这会就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警告你们,这不是在你们大陆。如果有不想干活的,就请马上跳到海里去,我们绝对不会白养你们这些吃闲饭的杂种。如果不愿意跳海,条件只有一个,就是马上开始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干活。另外,为了惩罚你们刚才的表现,我决定,你们今天谁也不准吃晚饭。”林阿强说完后,望也不望大家一眼就离开了餐厅。
上船第一天,就遇见这个不能接受的窝心事,卢毛子本能地感觉到这一路的前景将会十分可悲。他抬头向船外望去,外面已是海天一色,遥无边际。
渔船正加足马力向公海驶去。
这一群刚离开家乡的中国农民看见船外白浪翻滚的大海,心里根本说不出是后悔或是其他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头晕的厉害,然后便开始了无法控制的呕吐。
此刻,卢毛子明白,大家还不适应海船在航行时产生的颠簸,自己心中不但凄凉而且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怨恨。他十分清楚,自己头上顶的不再是自己家乡的那一块天了,开始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首先就要勇敢地活下来。”
也不知道在海上航行了几天几夜,卢毛子听老船工说,船已经开出了巴士海峡,马上要到菲律宾补充给养了。
卢毛子在离开祖国时和几位老乡专门到书店去看了一次世界地图,他知道,鱼船一旦穿过巴士海峡,就到了菲律宾的吕宋岛,这里是南海与太平洋的分界线。只是离开祖国越远,卢毛子心里越是有说不出的后悔。自己在家里过日子,除了差一点钱用,什么都好。没有人穷凶极恶地欺负自己,更不会看见别人吃好喝好的,自己却顿顿吃做饲料的陈化粮和一些臭鱼烂虾,自己亲手搬上船的那些好东西统统都被那些神气活现的菲律宾人享受着。真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一切,卢毛子在心里强烈地思念着家乡的亲人。
一天晚上,卢毛子在厕所遇见了船上厨师,两人见面打个招呼,听对方说话居然是四川口音。心里不觉一阵温暖,一问才知厨师是四川泸州人,已上船打工两年了。
泸州厨师小心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告诉卢毛子:“你们出海打鱼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这种危险不仅仅只来源条件恶劣的工作环境,更多的则是这些野蛮的菲律宾人。你们才上船,还不知道他们比岸上的土匪更加凶恶,他们过去都是当海盗的人,天性残忍。在这条船上,他们从来不把骗来的工人当人看。我当初也是被这种所谓的招工骗上船的,好在我有这门厨师手艺,性格也没有你们重庆山里人这样刚烈。我因为特别能逆来顺受,他们才对我另眼相看。我知道你们是重庆人,和我也应该算是老乡了。所以我特别要提醒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轻易惹这些野蛮的菲律宾人发怒,你如果没有‘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忍耐力,屈死在船上或被扔进大海肯定是必然结局。这两年,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人整死后再扔进大海已不是三五两次了。所以,你们一定要特别小心才是。”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卢毛子和他的老乡们都无端经历了无数次菲律宾人对他们的种种欺辱与凌辱。特别是一次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工人看见一盆臭哄哄的鱼被端上了桌子,便说道:“他们哪里是把我们当人对待?”却不想这么一句抱怨的话,恰恰被一个菲律宾人听到了。不一会,这个菲律宾人用盘子装着冒着热气的大便,一定要这个发牢骚的人立刻就吃下去。在这个民工奋力反抗后,几个菲律宾人当着大家的面,硬是活活地将其打死,然后狂笑着毫无顾忌地将尸体扔进了大海。
在场的民工们虽然愤怒想反抗,但看见他们手中的AK—47冲锋枪,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卢毛子读过中学,看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算是知道了这些人的野蛮程度。卢毛子在一阵毛骨悚然以后,觉得不能就这样委屈着等死,即使要死也应在战斗中死去,绝不可以就这么坐以待毙。
为了这个想法,他多次在晚上与一起来的老乡们悄悄讨论,希望大家团结起来,奋力反抗。但十分令人悲哀的是,所有老乡中间竟然没有一个懂得在大海上航行的起码技术。即使拼命战胜或是消灭了那些菲律宾畜生控制了渔船,也没有能力将船开到安全的港口。
卢毛子建议大家必须把护照随时带在身上,一旦有机会上了岸,就要立刻伺机逃跑。
渔船跨过太平洋又驶入了印度洋。一路上鱼倒是打了不少,每到一个港口,都能卖出上好的价钱,但这些钱都进了菲律宾人的腰包,工人们谁也没分到一分一毫,都怨声叹气,敢怒不敢言。
三个月以后的某一天,渔船靠泊在了毛里求斯。这天中午,刚刚靠岸,林阿强便首先下了船,在岸上招呼着几名工人立刻下船,为船的外壳除锈上漆。
卢毛子的表弟因为下船慢了一点,林阿强便不依不饶地叫骂着,立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表弟在地上爬。看见林阿强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人,卢毛子便急忙上前去制止林阿强的这种野蛮行为,不准他再这样打下去。却不知林阿强不但不听劝阻,反倒对着卢毛子就是猛的一拳打过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还以为是在自己的船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就是眼前这个他平时看不上眼的中国人,这个来自大山深处的山里人,其容忍程度已经超越了心理极限。面对林阿强强劲的攻击,只见卢毛子敏捷地把头向旁边一闪,于顷刻间便将三个月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深仇大恨,全部集中在了手中的那柄刀尖上。他迅速地将那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对准林阿强长满黑毛的胸部,就是狠狠一刀,一直将那长长的锋刃全部刺进了胸腔。手中感受到的快乐,与在家乡杀一头过年肥猪差不多。
林阿强的鲜血从刀口处如喷泉一样喷了出来,随后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了沙滩上。
林阿强终于为他一贯的野蛮、一贯的横行霸道,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阳光下炙热的沙滩,立即吸干了林阿强身体流出来的全部血液。
看着躺下的林阿强,卢毛子明白,一切都已经了结:工人们的仇,自己的恨,都通过手中这柄锋利的刀刃了结得干干净净。
他丢下尖刀,一把拉起表弟就跑。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充满了险恶的是非之地。
船上的菲律宾人看见林阿强被卢毛子杀倒在了沙滩上,也都呐喊咆哮着拥下船,一窝蜂地把林阿强抬了起来,急急忙忙往船上送。另外两个拿着冲锋枪的菲律宾人,疯狂地向卢毛子两人猛烈地射击着。
清脆又连续不断的枪声在两个人身后响起,拼命奔跑的卢毛子只是看见身边的海沙被呼啸的子弹溅起一串又一串的沙柱。他俩丝毫不敢回头,只是马不停蹄地一直向前跑着,直到完全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之时,才慢慢放慢脚步。眼睛看见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和在海风中摇曳的棕榈树。
两个拿着AK—47冲锋枪的菲律宾人虽然追赶了几百公尺,但终因不善陆地奔跑,根本敌不过山里人爬山涉水健步如飞的脚力。不得已才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见两个人跑得完全没了踪影。
长长的海岸线,一眼望不到边。看看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两人知道眼下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淡水与食物。但目光所及,除了大海就是沙滩。尤其是像火一样的阳光,烤得两个人的喉咙像着了火一样难受。
“实在没有法了,我还是喝一口海水吧。”表弟望着卢毛子说。
看见表弟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卢毛子真想让他喝一口海水,解决一下临时问题。当话到了嘴边还是改成了:“千万不要!如果喝了海水,肯定会倒下的更快一些。你看,天上的云已经在开始变化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下雨。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到了晚上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卢毛子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安慰表弟。
天终于慢慢地暗了下来,令两人惊奇又高兴的是,那些藏在海水里的螃蟹正浩浩荡荡不管不顾地向沙滩进军。两个人立即捉住一些螃蟹,剥了外壳大口吃了起来。当第一口蟹肉吞进喉咙以后,卢毛子立刻就兴奋地感觉到,生命这个奇妙的东西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生吃了不少螃蟹以后,两人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互相坚持着,互相鼓励着,在望不到边的海岸上一直走了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他们没见到一个人、一条船,也没有吃到一粒粮食,更没喝到一滴淡水。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他们步履艰难地走到了一条小河边。突然看见了小河,河里流淌着清幽幽的河水。他们仿若见到了充满着生命的河流,二人立刻趴到河岸,直接把脑袋伸到河水里,尽情地狂饮了起来。
两人喝足了淡水,感觉力量及希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两人看见有不少人准备乘船过河,他们居然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群里有个人十分像中国人。两人忙走上前去,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那个像中国人的游人,然后礼貌地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请问,您是中国人吗?”
对方用标准普通话的回答,立刻让两人有了久别亲人的温暖与激动。通过一阵简单的交流,那个中国人为他俩指明了到毛里求斯中国大使馆的路。
分手时,那个中国人还特别补充了一句:很好找的,你们再走两公里路,就到了“路易港”。在那里,你们看见飘扬着五星红旗的地方就到了。
不到一个小时,这两个疲惫不堪的年轻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一座车水马龙的城市,他们不知道这座喧嚣的城市叫什么名字。他们忘记了那位中国人说的“路易港”,但他们仍牢牢记住了“看见了五星红旗就到了”的话。
他们在满是行人的大街上,高高地抬着头努力寻找着心中那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终于,飘扬在一幢大楼上的五星红旗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看着这面映入眼帘的五星红旗,两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在模糊中看见了对方的泪流满面。卢毛子后来对我说:“那一次呀,今生今世都没流出过那么多的眼泪。”他们感觉,今生今世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铭心刻骨让人永远不会忘怀的激动。
在中国大使馆,一位大使馆官员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看见大使馆的人员,两人只是说:“我们已经饿了三天了,先给我们吃点东西再说。”
当两人吃饱了肚皮,才十分庄重地拿出各自的护照,如同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向大使馆人员诉说着这三个月以来自己在菲律宾渔船上经历的悲惨遭遇。
大使馆工作人员认真听完俩人的诉说以后,认真检查了他们的护照,立刻打电话到重庆市公安局核实了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当夜,这两个死里逃生的人如同是在母亲的子宫里面一样,没有任何担忧地、美美地在大使馆的客房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两个来自于重庆巫山的山里人,在大使馆的精心安排下,不动声色地登上了飞往香港的国际航班。
从此以后,我每一次在县城西转盘见到卢毛子的时候,总会想起“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我认为,我这个小老乡算是做到了。
其实,形成他们这种个性的根本原因简单不过,那就是丛林生存法则——适者生存而已。
往期
主编/ 刘庆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