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爱情是生命里一抹朝阳》第十一章：围城之惑（9-10）
9
李建安出了家门，心中一片茫然，埋怨裴爱珍竟然如此的无道理，无情趣，无涵养。他甚至认为残疾的裴爱珍，在常期的自我压抑，自我增压，自我克制的状态下，性格出现了扭曲。他痛苦地托着疲惫的脚步，走在校园的生活区，仰望着万家灯火，眼前排列着一幅幅他与裴爱珍结婚以来的一次次冲突、斗气的场景。夫妻之间，感情的天平一旦失衡，便很难找到相互谅解的平衡点。裴爱珍一心认为建安的家人是吹毛求疵，不近人情，鄙视她是一位残疾人，好像她与建安结婚是她裴爱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一般，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而建安则认为裴爱珍不够体贴，更别说宽宏待人，他埋怨爱珍一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怎么能和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一般见识。
无论怎样，那也是他李建安的父母亲，她裴爱珍不能够常常侍奉左右便是一件无法弥补的憾事，三个姐姐常年轮流侍奉母亲。母亲由原来的瘫痪在床，到生活办自理状态，都是三个姐姐的功劳。原以为自己娶妻后，可以减轻点姐姐们的负担，没想到阴差阳错，娶了爱珍这样的独臂女做妻子。尽管爱珍百般好强，任何事情都要争个先，回家也是尽力做家务。然而，姐姐们总是不忍心看着爱珍一只手操持家务，这期间，无论三姐妹之中谁在娘家，从来都不让爱珍做任何琐事。然而，她们自己做是做了，心里总会嘀咕：就那一只手，能做啥呀，还不是耍耍嘴皮子？我们姐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背后的议论，建安也是听过不止一次了。可是他认为都很平常，说说而已。
三姐妹埋怨建安娶这样一个妻子，真是找罪受，不知道扭了哪根筋，怎么会这样？她们始终有点怨怼心理，感到自己弟弟吃了大亏。小两口过日子，建安不知吃了多少苦。姐姐们嘴里说着，心里总是这样想象着建安小家庭里的状况，以及建安回到家里，忙乱的景象常常呈现三姐妹的话题之中。对于姐姐们的心态，建安当然没什么特别感受，他甚至认为姐姐们有点不理解，纯属正常。
但在爱珍看来，却是对自己的认可和不认可，蔑视和重视的大问题。在和建安结婚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爱珍总是极尽全力满足建安对家里照顾周到的愿望，甚至在娘家人需要她关怀的是时候，她也是尽量不去碰触建安这头的利益。正如这次建安大姐给儿子办婚事需要钱，裴爱珍的弟弟做生意，刚刚起步，也曾向姐姐开口，希望姐姐能够多少帮助自己一点儿。但在这样的时候，爱珍还是拒绝了自己的亲弟弟，帮助了建安的大姐。爱珍本以为努力的结果，应该是婆家人对自己转变态度，不应该再鄙视她是一个残疾。她始终认为自己在人格上和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甚至在做事上她也不会输给任何一个胳膊腿健全的人。这样的观念，是从她失去手臂之后，慢慢的一点一滴形成了的。事实证明，她没有输给任何人，任何事。
当年的千军万马挤高考的独木桥，她也没有犯过怵。甚至，甚至对于人人为之烦恼，不知所以的，可遇不可求的爱情，她也认为自己是那样的幸运，有点心想事成的小小得意。但那只是在她第一次到建安家里“相亲”时的感觉。后来，建安父亲在举办婚宴的问题上出尔反尔，最终低调到没有任何动静地让儿媳妇走进家门，爱珍就有些大不悦，更体会到建安的家人对她的不屑。
但那时候，她正被爱情迷离得心魂颠倒，一心要嫁给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劝自己：裴爱珍，你嫁的是李建安，不是他的姐姐，更不是他的父母。
可是，裴爱珍终归是一位凡尘人间的小女子，当听到公爹背后的轻蔑之言，她终于无法忍耐。
她望着那扇被建安甩上的房门，狠狠吼了一句：“有本事别回来！”
10
裴爱珍不但对建安的家人开始斤斤计较，而且也开始不留情面地对付建安，建安对她的劝解，她看作是建安对她的不体贴。结婚还不到一年，他们远远没有相处到所谓的审美疲劳的时间段，便开始了你有初一我必有十五的刻薄对阵，谁都计较着各自的恩怨得失。本来小两口的日子就过得精打细算，他们彼此间都是贫寒人家出身，结婚之后，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倒是轻车熟路，每月省吃俭用，爱珍倒是把日子过得节俭而秩序井然。
建安大姐借钱，爱珍本来就不乐意，但又考虑亲情难违，最后勉强答应。建安好话说了一箩筐，才从学校总务那儿预支了三千多元工资，这几乎是他一个半月的工资。建安的还款计划是每月一千元，从工资里扣除。这样建安每月少了接近一半儿工资，但生活中柴米油盐，亲朋应酬却依然如故。更可悲的是，建安的二姐也遇到了麻烦事儿。儿子小升初，仅仅因为一分儿之差，被划到了招生线之外。如若真的不招也就罢了，孩子也好死心塌地去读普通初中。可是学校偏就出台政策，在一定分数范围之内，拿出一定的择校费，可以就读重点初中。其实学校是给这些考分稍低的学生留有余地，比如：本来学校是可以招五百新生入校，可是他们只是招收了二百或者三百名学生，甚至更少。剩余的名额，当然是留给那些所谓的差分生的诱饵，只要你出钱就可以跨入我的“佛门”来修炼了。就看你们的家长是甚样的态度？这就是美其名曰：择校费的手段。
建安二姐为了儿子的升学榨干了自家仅有的一点点油水，还要另外向亲朋好友求告，伸手借债。这天，建安和爱珍正在为校财务扣了工资而烦恼。因为本月爱珍娘家又有两门亲戚办婚宴，他们必须去喝喜酒，喜酒喝了，随礼当然也是不可少的重要一项。爱珍与娘家的亲戚之间虽然很少走动，但她现在是结了婚的闺女，就等于是另立了门户，亲朋之间有了红白喜事必须要走走，随一份礼（一般都是现金最低200，多则不限）。否则，必遭乡邻耻笑。建安和爱珍正在精打细算地计划着本月的开销，因为以他们的偿还能力，再不敢借债，更是借债无门。世间有谁肯把自己的血汗钱借给没有偿还能力的债主？
尽管他们省吃俭用到精简再精简的地步，怎么算，本月的开销都是让他们夫妻头痛的事情。
二姐怀着忐忑之心来找弟弟借钱了，她一进建安家门，就肝火极旺地埋怨了一通，说儿子多么、多么不争气，然后又是一番痛彻心扉地倾诉，她几乎是愤怒道：“这孩子气死我了，他……他竟然没有考上重点，真是的，他太不争气了。唉，本来姐是把一辈子的希望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了，可没想到的是，平时他学习一直很优秀，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只差一分没考上重点。建安，各校招收学生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哪怕你差的是零点五分，也照样得拿钱。你不拿，有人拿得起，那些当官的、煤老板、暴发户，别说一万元，三五万，十万、八万的，人家有的是钱，只要孩子能够上重点。学校不愁没学生。唉——，安仔，你说，姐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二姐苦苦皑皑的倾诉，建安只有在二姐喘息的间隙，插上一半句劝慰的话语。他甚至面无表情地望着二姐，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帮助二姐度过难关。可又在心里埋怨二姐，你以为弟弟有三头六臂啊！大姐借的钱还没还上呢！他偷偷扫一眼爱珍，爱珍不动声色坐在书桌前有一搭无一搭在翻看一本中英文对照版，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的长篇小说《鲁滨逊漂流记》。这本小说她差不多会背了吧！英语课上，她常常用英语给学生们大段大段地背诵书中的故事。为此，爱珍赢得了不少学生和老师的盛赞，也包括建安在内。
待 续
百荷踪影，本名王淑敏，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新密市诗词学会、作家协会副主席、水墨清华艺术研究会研究员、水墨清华美术馆馆长。
创作观：用智慧写造句，用真情讲故事；践行“生活是眼睛的海，文字是心灵波” 的原则。
创作动力：俗世里有万丈尘埃，怎能让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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