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贤:新出回忆录纠谬两则
锡麟先生今仍在
1950年,赵俪生先生经著名哲学家艾思奇介绍,曾在东北师范大学短暂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山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9月出版的《赵俪生高昭一夫妇回忆录》(由赵先生的《篱槿堂自叙》和高先生的《回首忆当年》两部分组成)的《篱槿堂自叙》第十二章《去东北》(根据该章文末的标注,这部分文字是赵先生2000年5月2日写成的)中,赵先生提到,当年东北师大的教务长是“从延安解放社出来的”何锡麟;何锡麟当时还“把他译的《列宁选集》第二卷签名送给我”,但“可惜的是,何不久调到北京师大,不久就去世了。”(见该书第128页)
赵先生此处的回忆严重失实,事实是:(1)何锡麟先生今天仍然健在!95岁的何先生现在是中共中央编译局的顾问,今年4月22日,何老还向青海玉树地震灾区捐款人民币1万元。此消息见于中共中央编译局网页的“全局新闻”栏目。(2)当年由延安解放社出版的《列宁选集》(计划20卷,实际出版了16卷)中,第2卷并不是由何锡麟先生翻译的,而是由王实味翻译的(杨松、艾思奇校)。署名何锡麟先生翻译的《列宁选集》,是第1、16、17卷和第11卷的下册(实际出版的16卷中有第17卷,没有出版的是第14、15、19、20卷)。(3)此外,赵先生说何锡麟先生是“从延安解放社出来的”,也不准确。何老当年在延安翻译的不少马列著作虽然是由延安解放社出版的,但他并没有在解放社工作过。何老祖籍河南濮阳,1915年出生于天津,是1936年入党的老革命。1938年,何老奔赴延安,在马列学院编译部从事马列著作的翻译工作;1941年马列学院及其编译部解散后至1945年间,先后供职于中共中央政治研究室、 中共中央宣传部和中共中央外事组,主要任务仍然是马列著作的翻译。
1970年代冰心不可能给北岛查阅过《汉语大字典》
著名作家谢冰心担任民进中央宣传部部长时,北岛的父亲赵济年曾任副部长。当时,赵济年一方面要定期向部长汇报工作,另一方面,还有一个“使命”,就是“把与谢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交给组织”。由于这层关系,北岛很早就认识了冰心。北京三联书店2010年9月出版的《城门开》一书,压轴之作是《父亲》。在该文中,北岛提到,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开始写诗的北岛“独自登门”拜访了住在中央民族学院的冰心老人。在这次拜访中,北岛让老人看了他的处女作《因为我们还年轻》、《火之歌》等,老人对这些作品除给予正面的评价以外,还对个别词句提出了修改建议。不仅如此,冰心老人“兴之所至”,还带北岛进了她的书房,并从写字台“背后的书柜取出《汉语大字典》,用放大镜锁定某个词的确切含义”。(见该书第188页)
在上个世纪的70年代,冰心老人给北岛查阅的语文工具书绝不可能是《汉语大字典》!因为那时候,在中国的辞书中,还没有出现《汉语大字典》。编写《汉语大字典》的计划,是在1975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在广州召开的全国词典编写出版规划会议上才提出的,其初稿的编写正式从1979年开始,1986年后才陆续分卷(共8卷)出版,到1990年才出齐的;其缩印本是在1993年出版的。
北岛先生是说冰心老人当时“用放大镜锁定某个词的确切含义”,但《汉语大字典》是“字典”,它收录的是单字,并不收复词;那么,原文会不会是将《汉语大词典》误说成《汉语大字典》呢?事实上,《汉语大词典》和《汉语大字典》一样,其编写计划也是在1975年的全国词典编写出版规划会议上才提出的。《汉语大词典》共12卷,首卷出版于1986年,全部出齐是1993年的事。
总之,在上个世纪的70年代,冰心老人给北岛查阅的语文工具书不可能是《汉语大字典》或《汉语大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