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杨辉峰:永泰之魂
编者按:乾县位于陕西省关中平原中段北侧,渭北高原南缘,陕西省历史文化名城。黄帝时称好畤,为祭天之所.夏朝时为雍州之域,商时为岐周之地,春秋战国时属秦。唐昭宗乾宁二年以奉天县置乾州。民国二年改乾州为乾县。
乾陵位于海拔1047米的梁山主峰,凿山为穴,以山为陵。天将雨时,云缠雾绕当地有“乾陵戴帽,长工睡觉”之说,亦有苏东坡“岭上晴云披絮帽”之佳誉,被称为“乾县八景”之首。
关中唐十八陵中,乾陵位处最西边,厚实的黄土除了能钻窑洞打墙盖房,还能埋宝贝。都说关中大唐的陵墓里有无数的稀世之珍,许多陵墓已经发掘,比如永泰公主在死后也过着生前豪奢的日子得以呈现。不是历史太短,我们习惯用走马观花的遇见,见证一个王朝的高贵女子。是啊,我们只能以历史的记忆,壁画的方式抚摸一个王朝的气象!1300余年来,乾州城北古丝绸之路,现在的312国道东边枕着一个大唐公主的寂寂孤魂。每次走下永泰公主墓长长的墓道,我都感觉如手握月光宝盒,步入公元700年的大唐,新婚燕尔的皇家女子李仙蕙何等的风光,何等的快乐。但耳边也时常战马嘶鸣,鼓声雷动。一不小心闯进了大唐皇宫,一个个女子复活了,你追我赶,嬉笑奔忙。慵散富态的侍女明眸如灿。高髻如云,美不胜收。我却怯火和她们的眼睛对视,怕燃起爱美的火焰,隔着千年光阴把魂魄摄去。红男绿女的大唐离梦境很近,俯仰之间,都是未央宫粉黛脂味,都是唐诗溢流之韵。
回到公元701年,熟悉的生活器具,仿佛我的生前,那里有我人世最后的温暖么?是啊,一幅幅气势恢宏的壁画诱惑着无数的后人梦回大唐,大唐的热情奔放全在于浓烈的色彩表达里,全在于匠心独运的艺术创造精神中。流水一样自然的线条总能勾起心底对美的贪恋。左青龙,右白虎的古老咒语里,井然有序地安置着一个女子的一生荣耀。那宛如流水飞扬四散的花卉,伴着身穿紫、红、绿袍的达官和武士们组成的肃穆的仪仗队,正浩浩荡荡地走近大唐的天空。那昂扬阔步于猎猎仪仗前的骏马,莫非时光的翅膀,轻拍着我翻腾的思绪。那些轻盈的羽翼一次次荡起一个王朝的雍雍华贵的舞姿。矫健的马儿催动着帝王的心事,驰骋着帝王的江山。但我又决绝地放弃,怕惊动这些大唐的女子,宫廷里的苦人儿。有时感觉她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好多次想去唤一声她们,怕惊醒她们已沉睡了千年的幽梦。一个个美人肩披纱巾,齐胸襦裙,裙摆曳地而出。近了,与王的队伍一起出宫了。深锁宫中的千年美人没有迟暮,依然占据着每一个造访者的心魂。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颗小小的俗心已被美人占尽。破壁而出的美人一定有着我的牵挂呢!
十七岁的花季,美丽如琼花的大唐公主李仙蕙,在新婚第二年香消玉殒于大唐王朝的权杖之下。究竟是杖杀、缢杀、自杀、难产还是毒杀?千百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洛阳城外,泣零的梨花,莫非年年盛放着一个女子的旷世悲情,莫非洗礼着永远美丽的容颜?
一个少女的一生,凝固成一块墓志铭,躺在阴凉的地下,和你的幽怨一样永远没有重见天日之时。你的鸾愁孤影挥霍着一生短暂的苦痛,躲在蜚短流长的宫闱韵事里 ,和你的寂寞一样煎熬着一个少女的如玉素心。黑发青冢,曾埋丽人。翻开大唐的丝帛,都是你缕缕香魂,你的美,和你的死一起汇成一个王朝的强劲而悲催的脉搏。是啊!哪一个王朝的江山不是用血肉与黄沙一起筑成?哪一页史册不是用鲜血和苦难一起浇灌?深重的民族,历史的序列上,只留下帝王的名字,因为一个女子,我们常常梦回大唐。而一个女子的生死在煌煌历史上不过是沧海一粟,王权的牺牲品。“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童年的流离之苦,那么轻,那么远。正当芳华的秾辉,哪里能看透皇家宫斗的心酸?十七岁,如花似玉的青春,新婚燕尔,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却留下“珠胎毁月”的千秋悲剧。
自唐以降,永泰公主是号墓为陵第一个女子。前墓室的九名仕女,披贴曳裙,梳着高高的发髻,或如青螺,或如碧刀,或如双月,锦带流转,荷包轻扬,脚踩如意,一颦一笑,端出半个盛唐。波光流萤,顾盼生情,叹为一片锦绣。你们要去何方?莲步微波,又要去赴谁的盛宴?且不说生前死后的悲伤,那古黑幽明的石椁上飞舞的芳魂还在么?那张开羽翼的鸳鸯还和谁一起比翼双飞着呢?前墓室东边一组壁画中中那位端杯的女子,你姓甚名谁?一袭纱巾披绕双肩,长裙曳地,“S”形曲线,尽显大唐女子的绰约风姿。一群婀娜多姿的美女你们去往何方?千古之下,尚无定论。前后墓室之顶都绘着日、月、星、辰,淡淡的星辉,你是谁一生的快乐的光芒呢?东边的壁画,红日初升,群山逶迤,江河奔涌,一只鸟飞出时空的隧道,飞到你我的身边。西边孤月高悬,令人遐思千古。
星河依稀,流线如丝,太阳做着白日梦。一群平凡女子的青春,因一位大唐公主的早殇,永远留在历史的空谷。斑驳受伤的记忆和一帧帧壁画,时常吐着久违弥新的芬芳,给人间留下一缕缕唏嘘不已的大唐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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