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芹丨苦果(小小说)
“孙萌650分,张倩480分,王宏560分……”班主任彭老师在不停的读着全班同学的分数。
刘小玉的头埋在课桌下,屏住呼吸,心里砰砰的跳着。她感觉这次又考砸了,不知怎的,这学期以来,她总是静不下心来,越是想考好就越考不好,自己明明努力了呀,比比同桌的徐小曼,她天天嘻嘻哈哈,不愁不躁,成绩还比自己强,她越想越苦闷,越想越烦恼。
小玉是个内向的女孩,加上小玉的父母平时对她要求甚严,所以小玉一遇到考试就紧张,越紧张越做不出,第一次模考还能说得过去,第二次模考时就是因为心理压力大,成绩降到600分以下,这次是中考前的第三次模考,也是最后一次,老师说要根据这次考试分数估计中考成绩,如果这次再考不好中考就真的没戏了。想到这些,小玉心里就更加恐惧,她预感这次考试比上次更差,她怕父母知道她的成绩,如果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小玉不敢想下去。
“刘小玉515分……”班主任那略带嘶哑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小玉耳中,刘小玉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轰”的一声,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下“呜呜”的哭了起来。同桌小曼被他的举动惊了一跳,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控制自己的情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曼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玉并不领情,用胳膊拨去小曼放在肩膀上的手。
班主任似乎并没察觉到这一切,继续读她的分数。分数终于读完了,班里就像炸开了锅,哭的,笑的,吵的,嚷的,秩序一片混乱,班主任拿起教鞭在桌子上很敲了几下,班里才安静下来,班主任继续说:“这次考试至关重要,可以说直接反映你们的中考成绩,因此,我希望同学们好好总结一下,尤其是那些成绩退步的同学更应该好好反思一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班主任的话句句刺痛着小玉的心,小玉原来的成绩属班级上中等,进入初三后,成绩一直在倒退,尤其是数学,她总是犯糊涂,明明上课听懂了,一做习题就不会,问同桌还怕麻烦别人,让人瞧不起,慢慢地就对数学失去信心,数学滑下来了,学习的信心也跟着下滑了。这样一路滑下来,三次模拟考试一次比一次差,成绩离中考线越来越远,小玉的家境不富裕,是绝拿不起高价的。
小玉的爸爸在一家建筑队打短工,妈妈在市场里摆菜摊,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平日生活十分拮据。为了供姐弟俩上学,父母省吃俭用,把生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所以对小玉的学习问得很紧,孩子的成绩就是他们的全部,除此,一无所有。
小玉还清晰的记得,上小学时的一件往事:有一次,她的语文考试没到九十分,爸爸为此罚她跪了整整一半天,连膝盖都跪肿了,她都没敢吭一声。如今小玉十六了,爸爸虽说不再罚她,但为了学习还是经常唠叨她,她最怕爸爸妈妈的唠叨,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小玉的心理压力特别大。如果他们知道这次成绩又没考好,该会怎样对待她呢,小玉不敢想下去。小玉正在胡思乱想,下课铃响了。同桌小曼看她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说:“小玉,想开点,没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次模拟考试嘛?大不了中考认真点就是!该回家吃饭了!”小玉头都没抬,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小曼看劝她不动,就背起书包先走了。
再说小玉在桌子上趴了一会,抬头见班里人都走光了,这才收拾书包走出教室。等她走出校门,天色已晚,昏暗的灯光照着她踽踽独行的身形。她一边走,一边考虑回家该怎样向爸妈交代,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家门口。她知道这个时候爸妈已收工在家,像往常一样在等着她回来吃饭,她轻轻地推开家门,走进自己的卧室,书包一放,脸朝下趴在床上。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叫声:小玉,快去喊你爸和小弟回家吃饭,不知他爷俩又死到哪儿去啦!妈妈连喊几声见没有回应,嘴里嘟囔着:“明明看见回来啦,咋不吭声。”一边解围裙,一边推开女儿的房门,见女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就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问:“是不是病啦。”小玉有气无力地说:“妈,我没病,你别管我。你们去吃吧,我不饿。”妈问:“是不是这次又没考好呀。”小玉不耐烦地说:“妈,你别问了。”妈说:“好好好,我不问了,等你爸爸回来问。”说着妈妈就出去了。
一袋烟的功夫,爸爸从外边回来了。就听见妈妈在告诉爸爸:“这次你闺女肯定又没考好,这不,正趴在床上难受呢。”爸爸把刚端起的碗一放,直冲女儿房间而来,小玉听到爸爸的脚步声,起身斜靠在床上,爸爸进门就问:“这次是不是又没考好啊,你脑子在想什么啊,成绩一次比一次差,我辛辛苦苦供养你,就落这个啊,你要真不能上就算啦,别在学校丢人现眼的。”爸爸说完就气哼哼的出去了。
小玉本想回家能得到父母的安慰,今天不但没能得到安慰,反遭爸爸的一顿训斥。她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窝囊,她感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让他留恋的了。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呢。想到这儿,小玉拿起了纸和笔,从容的写下几行字:亲爱的爸爸妈妈,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太笨,不能为你们争光,我活着只能成为你们的拖累,我走了,来世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你们的女儿。写罢,搁下笔,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铅笔刀,毫不犹豫的划向自己的左腕……
第二天早晨,妈妈做好了饭,还不见小玉来吃饭,就有点奇怪,按往常小玉早起来读书了,根本不要催就会跑到厨房来吃饭,今天怎么啦,还在生爸爸的气吗,妈妈一边想一边推开女儿的房门,只见小玉横躺在床上,地下一片殷红的鲜血。妈妈大叫着冲向女儿,叫声惊醒了爸爸,爸爸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几乎昏厥过去,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拨打120,等120开来,女儿早因失血过度,心脏停止了跳动。
就这样,小玉的爸爸妈妈第一次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作者简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一九六五年出生,民革党员,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