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老柿树/高廷涛
四四方方的小院,灰青色的砖墙把世俗的嘈杂和喧嚣都隔离在外了。在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柔和的风和形形色色的花花草草,在灰青色的砖铺成的小径间纵横交错,一盆一盆的,由于花的品种不同,绽放的花期也不一样,真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而老柿树,就在这一盆盆的花草中间,兀立着,显得是那么的唐突,又是那么的醒目。
之所以称之老柿树,是它的树龄太久远了。我从小记事的时候老柿树就是那么的老态龙钟,孱弱的细细的树干,灰褐色的树皮皱褶纵横,隔不远就会有一个由于外伤而留下的疤痕,树痕里还会长出薄薄的一层浅绿色苔藓,如水墨丹青里泼染的一抹绿晕。我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觉得好奇,总会用稚嫩的小手去抠那浮起的树皮,竟也能抠掉,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告诫我说,那是老柿树的衣服,不要伤害它,他会痛,会掉眼泪的。
我曾问过父亲,老柿树是谁栽的,怎么那么小,怎么不会长大。父亲看了看我,眼神有点茫然,他顿了顿,兀自喃喃地说,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你的爷爷。
父亲为了更好的保证老柿树健康的生长,把树根的周围用小树枝做了低矮的篱笆把它围了起来,还定时的松土浇水施肥;冬天的时候,怕老柿树不受冻,还会把树干用晒干的玉米秸包着。我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帮忙的时候,心里想,老柿树心里一定会感到很温暖吧。
而当我的个子长到快有老柿树高的时候,老柿树竟还是那个模样,仿佛岁月在它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又仿佛它身上都是岁月的痕迹。还是那样孱弱的细细的树干,只不过是沟壑纵横的树皮变得更粗糙了,颜色呈黑褐色。
有一次学校班级里上美术课,美术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是素描一个自己常见的事物,从细微处观察入手。我不假思索的就想起了老柿树,那倾斜的树干,那伫立的姿态,作品交上去不久,美术课老师竟把那幅画贴在了校报栏的展览柜里,大加赞扬,评论说画出了老柿树的神韵。说实话,在家里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我朝夕与老柿树相伴,早已把老柿树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看似弱不禁风的老柿树,每年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总会率先在细细的树枝上吐出一个个绿黄色的叶芽,树枝的颜色也涂上了一层水晕。叶芽在两三天后自然地张开,一片片嫩绿的叶子如雨后春笋般神奇的挂在了老柿树的枝丫上,叶子嫩而茂盛,让人想不到那么细弱的树干怎么会有这么充沛的能量,这种生命力让人震撼,是无法用词语来描绘和表达的。叶子渐渐的绿,深绿,老柿树如孔雀开屏,张开了蕴藏在体内的生命潜能。而当朵朵鹅黄色的花点缀在绿色的叶子中的时候,又是另一番的景象,如天上的星星,又如绿色绸缎上镶嵌的一个个宝石,生命周而复始,老柿树在又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用它的姿势诠释出了重生的意义。
那一朵朵的黄花不就是老柿树俏皮的眼睛吗?尽管它的树干还是那么的孱弱,而柔和的风吹过来,它还是摇曳着它的枝叶,眨巴着它的眼睛对着这个世界的新的一天俏皮的打着招呼。
随着柿子的一天天长大,父亲会把一根和老柿树差不多粗的棍子栽在老柿树旁边,把老柿树和那根棍子捆绑在一起,因为柿子结的太多了,把老柿树的树枝都压的低低地垂下了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断了似的。母亲还是怕老柿树累坏了,用剪子剪掉些,剪的时候还犹豫不决,一个个柿子就像一个个精致的珍珠一样,舍不得剪掉。
柿子成熟的时候,一个个硕大的柿子就如一个个红红的灯笼,这种柿子在我们那叫“蒸馍”柿子,就是个大,无核,汁甜!记得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它了,边吃还边疑问,看着纤弱丑陋的老柿树,怎么能长出这么漂亮这么甘甜的果实呢?
感觉老柿树就如以前在战场上英勇杀敌而又伤痕累累的老战士,虽然一身羸弱,但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身正气,用满腔的对生命的爱化作蓬勃向上的使者,昭示着一种坚韧,一种傲骨!
又如一位修行高深莫测的老禅师,静坐不语,云淡风轻;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老柿树,安然自得的把平淡的岁月诠释得如雅致的水墨丹青,实在是岁月浓淡总相宜,人生有味是清欢啊!
后来,我考上了学,参加了工作,之后又创业,整天忙忙碌碌的,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而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去也匆匆回也匆匆,无暇顾及我儿时的伙伴,老柿树!只是每年的金秋十月,母亲总是会从家里带来一篮子的“蒸馍”柿子。
年前除夕回老家,我特意的伫立在老柿树的跟前凝视良久。老柿树仿佛更低矮了,树干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时间好像在它的身上静止了,有的只是花开花谢四季更替一次次轮回。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灰青色的青砖墙在岁月的洗涤下早已斑驳陆离了,竞相绽放的花草也早已不知踪影,只有老柿树独自的伫立在那儿,如一个雕塑一样,默默地向这个世界诉说着什么。
作 者 简 介
高廷涛,河南淮阳,从上学到工作再到创业,心中一直有一个纯纯净净的文学梦,作品散见于市县报刊。
玉润时光·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