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旭丨面子
中国人爱面子，所以但凡是“面子”上的事你一定要让人家“过得去”。也但凡是面子上过不去的时候，这人，你是铁定的“得罪了”。“给人面子，护己面子”，我们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迎来送往、种种社交细细琢磨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在进行着。在社会生活中能不能给人面子还是衡量一个人道德水准的标尺。那
些宁肯自己吃亏受气，委屈满满，也要给人留有余地，尽力去维护别人面子的成员，大多是人缘极好的。小的时候，混个“少年老成”。懂事嘛，所以大人喜欢得紧；长大了，这人的口碑也差不到哪去，因为能给人面子，不揭人短，不揪人小辫子，大家都能和他轻松相处，也愿意与他相处，因为心不累嘛。所以朋友也多，混个“有雅量”的好名声；到了老年，不得了了，一辈子的温良恭俭让，合起来也就是时时处处给人面子，结果修了个“德高望重”。你瞧瞧，给人面子的结果是给自家挣足了面子。这里面的辩证关系有点像“舍”与“得”。能够舍、敢于舍、乐于舍的人才会有所得。所以，面子也是委屈喂大的。
要想了解中国人，首先的要从中国人的面子入手。面子这个东西，如阳光、水份、温度之于植物，她渗透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须臾不可或缺。在日常生活中，遇个大事小情的，人们头脑里首先闪现的是两个字：“找人”。身体不适要看病，找人；孩子长大要上学，找人；交通违章要处理，找人；官员晋升要进步；找人；机票紧张要出行，找人；新居交工要装修，找人；项目立项要实施，找人；大学毕业要就业，找人……凡此种种，但凡是要做事，你就要找人。找人也就是找面子，找一张适合于这件事的关键的脸，他一“出面”，事就好办了。面子便是社会生活的名片，只要找对了，任何门禁系统都可以“迎面而解”。面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所以我们维护面子、保养面子，浓缩成三个字就是：好面子。
我们“好面子”，不是自你我而始，也不会自你我而终，这种“社情”绵延了几千年了，要找她的根源，那得到历史文化的长河里找，到封建制度的滥觞中寻，这个就交给专家们去办吧，我要说的是这种“社情”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的两大影响。
其一，必然是“人情社会”。这个啊，正面的，反面的含义都有，总体上正面的多些。人嘛，总得要讲“情”，也总得要有“义”嘛，无情无义在我们看来就是三个字“枉为人”。我们爱热闹，你到乡下去，村口石台上晒太阳的老人，男的、女的能坐一哨，眯缝的眼神能把你搞得手足无措。你一走过去，人家就要议论，这是老蔫大闺女的二媳妇儿家的三小子……话题一开，不用说便是一次“人肉搜索”，把你的信息汇总得一清二楚。关心别人、关心别人的生活，这是我们的总体特质，不比那些寡淡的“老外”，房顶上开门，关上门子过日子，完全不关心别人的生活。他们把自己的事叫“隐私”，你想要去关注一下，对不起，搞不好就违法了。我们不是，我们的隐私晒在大众的目光下，任人评说。在这样的氛围中，无形中形成一种
“舆情”，这舆情一旦是负面的，当事人便相当的“无面子”，甚至“愧对江东父老”。我们为了要获得大众的赞美或认可，通常都会在他人面前刻意表现出某些符合社会期望的行为，以便在对方心目中塑造出良好的形象。我们称我们为“礼仪之邦”，凡事都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别人的面子嘛。爱脸、护脸、最后形成一种自我约束，这也挺好。你关心我，我关心你，一来二去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帮你就是帮我，帮我也就是帮你，“礼尚往来”中织成一张巨大的“情网”。
其二，必然是“漠视规则”。规则、法律等常常是硬邦邦、冷冰冰的，与我们的习惯相左。况且了，我用人情能办的事又何必去找那冷冰冰的武器，伤了和气可不行。这种影响可就是负面的了，与现代社会的要求背道而驰了。在我们的口语中有一个字“耍”。这人“耍”得好，是说当事人有办法、有本事，凡事“搞得定”，也就是面子大嘛。这人“耍脱了”，是说当事人倒霉了，触犯了法律，受到治裁了。那么我们到底“耍”什么呢？说白了就是在人情社会中耍面子嘛。不说这件事该不该办，能不能办，只说这件事是谁去办；说白了就是钻规则、法律的空子嘛。别人不能办，办不了的事咱能办。游走于规则、法律的边缘，将规则、法律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人情社会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有面子！我们都自觉不自觉的为这“面子”表示了钦羡，点了“赞”。而这种“面子”还是不要的好，因为她不公平，不是服务于大众，而是有利于小众，我们说的“特权”之类都属于这种面子。要知道，面子无限膨胀的时候，人往往就丢了“里子”。这里子就是最基本的道德规范、法律约束。本来，“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应该是时代的先锋、社会的楷模，而丢掉里子的却恰恰是他们，这是悲剧。
李宗吾的《厚黑学》被一些人奉为行为圭臬。建功立业原本无可厚非，但如果只有脸厚心黑才能成大事，这要变成潜规则的话，中华文化中日积月累的传统美德就要被践踏了。没有了道德底线，我们将如何面对后人？面子和里子原本就是毛与皮的关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守住里子兼顾面子”，做人、做事有法可循。哪一天，我们能在法制社会中生活，这样大家才都有面子。
作 者 简 介
李前旭，微信名淡然，男，湖南籍太原人，1967年出生。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供职于太原幼儿师范学校。2015年格力－TOSOT杯《美文共享》原创美文大奖赛一等奖；2017年玉润时光·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三等奖。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在岁月长河中捡拾生活的点点滴滴，焙成文字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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