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来来”

小狗“来来”

文/包建福

我从来没有养过小狗。几年前拜读了巴金的《小狗包弟》(点击查看)，当时心血来潮，就想买个泰迪玩玩。于是我就到宠物市场找养过狗的“在行人”聊聊。听他们说都是把狗当儿子养的，晚上带着睡觉，让狗狗叫他们“爸爸”“妈妈”。不过狗不会说话，都是自己代它叫的。他们说养狗特烧钱，每次洗澡和剪毛都要花50块钱以上，生病了还要做CT、核磁共振，要是做手术就更不得了了。一听说要花这么多钱，想想还不如养儿子呢，毕竟“跨鹤西游”的时候还多根哭丧棒。随即就放弃这个念头。没想到后来我偶遇一只泰迪，发生了使我终身难忘的故事。

2019年初春的一个早上，天上下着大雨，天气乍暖还寒。我在街上看见一只被雨水淋透了的棕色泰迪，浑身沾满了泥巴和杂草。一看就是一只失去主人的流浪狗。一个长着瓦刀脸穿着城管制服的男子正要逮它，这时“瓦刀脸”已经把它逼到了墙的死角，又冷又怕的泰迪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用哀求的目光向我求助。我便蹲下身来向它招手说：“来，来，来……”泰迪低着头怯生生地向我靠近。显然，这只泰迪并不喜欢这个与它们性格相近的城管，而是选择了我。“瓦刀脸”无奈，愤然离去。

我便把它抱回了家，帮它洗了个热水澡，并剪掉它长长的已经被泥巴团成饼子的卷毛。剪毛过程中它表现得很乖，并且心安理得，好像我本来就是它的主人一样。我把它打扮得漂亮之后，它开始“欢”了，连连向我“表演才艺”。我想这样的宠物狗主人是不会抛弃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决定收留了。我到五金市场买狗绳；从百度上搜“泰迪狗饲养方法”；在淘宝上下单买狗粮。听说宠物狗都是有名字的，不知道它原来叫什么名字，我就将它命名为“来来”，它果然喜欢这个名字，我一叫“来来”它就欢呼雀跃，旁人喊它它理都不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西方人把“狗”当成了褒义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丁客族养狗而不养儿子。 儿子长大了大都会不听话，而狗对主人始终是很忠诚的。“来来”对我真的是唯命是从。我每天吆五喝六，频繁地对它发号施令，就像当上“单位一把手”一样的开心和自豪。“来来”很通人性，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心领神会，同时对我也很依赖，我走一步它跟一步，根本不用扣绳子，我每天早上都带它去公园晨练一小时，这是我和“来来”一天中最开心的一小时。它看别的狗都有主人拉着，也低着头示意我将它系上绳子，我将它扣上绳子后它特有自信和自豪感。晚上睡觉时它总喜欢在我床边睡，我把它关在门外阳台上，它就极不愿意地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于是我把门开点缝，让它能看见我，它才会安心地睡。每天它都时时刻刻“看”着我，生怕我把它弄丢了。很显然，它再也不想过那种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几天后，我总觉得“来来”肚子有点大，就怀疑“来来”是因为有什么病而被原主人抛弃的。我不敢去黑心的宠物医院，赶紧找“在行人”看看，“在行人”说：“不碍事，是小狗有‘窝’了。”我这才知道“来来”原来是个早已怀孕的母狗。我喜出望外。

“来来”来的第28天的下午，我正在忙生意，没在意，突然发现脚边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狗仔。又过了十分钟，第二个狗仔出生了。这次我仔细观察了，刚生出来就是个肉蛋，“来来”咬开外面的胞衣并吃掉，然后把狗仔舔得干干净净，像“献宝”一样用嘴含到我跟前。第3个有点难产，它痛苦地跑到马路边产下后用嘴叼回来的，用了一个小时产下了5个狗仔，3个棕色2个黑色，杂交品种。一下子来了5个可爱的狗宝宝，本来不同意我收留“来来”的老婆也高兴坏了，连忙跑去菜场买了廉价的鸡架子和猪下水回来给“来来”补充营养。

“来来”哺乳的第3天，我发现有一个黑色狗仔不肯吃奶，相比其它狗仔渐渐小了许多，第5天这个狗仔便夭折了。我偷偷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不一会就被“来来”叼了回来 。我又偷偷扔到更远的地方，又被它找回来了。看到它一直满脸沮丧地“看”着那个夭折了的狗宝宝，我也鼻子发酸。我用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头，示意让它节哀，并当着它的面拿走了这个夭折的狗仔。这一次，“来来”没有再去找。

“来来”开始一门心思地哺育剩下的4个宝宝，终于让我把阳台上留着缝的门关紧了，它还是紧挨着门睡，每天早上4点钟它准时用头撞门，要求下楼“方便”和玩耍，迫使我晨练要提早两个小时，这样一来我的睡眠严重不足，妻子更是怨声不断。一天深夜，“来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把我闹醒，我看看表才12点，便恼羞成怒的给了它一拳。当时懵懵懂懂的，觉得打得是有点重了。打完一看我就后悔了，原来“来来”是用它的后腿在挠痒痒，不小心碰到门的，我错怪它了。我当时困极了，没有及时给它道歉，继续补觉。4点钟到了，今天它没有撞门，我还是按照惯例，把它先放出去“方便”，我十分钟洗漱后 “来来” 会在楼下等我一起去跑步。可是这一次 “来来”没有在等我，而是默默地走了，不告而别，留下了刚刚出生14天的宝宝走了，没有给我道歉的机会。

这一天，我没有去做生意，满大街疯子似的喊着“来来”的名字，见人就打听，一直到晚上，杳无消息。天又下起了大雨，我想像着 “来来”无家可归，又冷又饿，被雨淋得缩成一团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晚饭后，我和妻子看着4个嗷嗷待哺的狗宝宝，沉默了许久。这一夜，没有一点的打闹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懊悔和愧疚， 索性不睡了。我穿上雨衣继续寻找，跑遍了附近的几个小区，留意每一个垃圾桶。我声嘶力竭，泪水和雨水使我视力模糊，眼前出现了一个个幻觉，到处都是“来来”活蹦乱跳的影子。

第二天，我强硬地扒开了狗宝宝还没有睁开的眼睛（狗宝宝出生半个月之后才会睁眼），让它们看看这个世界，也希望它们能自立。我老婆买回婴儿奶粉，用我孙女的奶瓶给狗宝宝喂奶。小家伙们狼吞虎咽，肚子吃得鼓鼓的，我心里才有了些许的安慰。但不久我就发现狗宝宝的毛不像以前那样油光水亮了，身上淡淡的乳香味也没有了，而是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狗宝宝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看见它们有大小便。我又去请教“在行人”，他们说：泰迪是一种爱干净、无体味的宠物狗，母狗每日反复舔犊，狗宝宝的排泄物都被母狗舔吃了，母狗舔的时候它们才会排泄，你必须要用棉签效仿擦拭它的排泄部位使它排泄。一试，果然如此。两天后，狗宝宝们好像知道我也无暇照顾它们，突然就懂事了，一有大小便就主动爬到外面，从来不在自己窝里解决。一个月后，狗宝宝们个个生龙活虎，让人爱不释手。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给“来来”留门，幻想着某一天“来来”突然就回到我的身边，外出的时候也总是看着路边，期冀与它重逢。我不知道“来来”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来来”又到哪里去，这个和我相处仅仅42天的匆匆过客，至今让我难以释怀。

包建福，1964年3月出生，淮阴区包圩村人，现在淮安市清江浦区大治路25号从事手机、手表维修工作。电话：[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