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俊茹||蒸年馍
蒸年馍
文/樊俊茹
踏着晨曦,顺着那条高速公路,我们一路向西北。
家里知道我们要回来过年,早早扫了舍,到家的时候,后院里是码好的整整齐齐的柴禾,炕上是翻洗了一遍、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被褥。
腊月二十九,我们家蒸年馍。不知道是从什么年月传过来的,按老家风俗,过年走亲戚是要带馍的。感情深浅,带的种类和分量也不同。亲戚家收了我们的馍和礼物,要回礼,回的礼里面也有馍,是和送去的馍不同花样的。所以,每家除了蒸走亲戚的馍,还要蒸亲戚来访、回礼的馍。
既是带着年味,馍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蒸出自己的最高水准来,再说,人家会乐呵呵地品评,谁家的馍漂亮有范儿呢。
头一天晚上,母亲醒好发面的酵头。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就起来发面,和面了。过年蒸的馍多,劳动量大,所以要早动手。发面、和面是力气活儿,一般是父亲做的,别看他是男的,做这些一样干净利索。
为了馍蒸得漂亮,并且发酵到最佳口味,做好了花样儿的馍是要在太阳下,晒到丰满圆润的;没太阳的时候,就在热炕上烘。
这一天还要蒸各种馅的包子,蒸一种叫“晋糕”的甜糯美食,一种叫“八宝辣子”的麻辣美食。一般要循环蒸几锅的,自家的蒸笼不够用,就借这天不蒸馍的邻居家的用。
发好的面像冒着泡儿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自家玉米面酿出的酵母味。面从缸里拖出来,揉三遍,每一遍切成若干小份,一人一份,围着一张大面板比赛着揉,看谁揉得又快又好。三遍下来,面白了,细滑了,赏心悦目,而且贴手顺心了,美!
一般先蒸走亲戚用的馍,一共两种花色,这个父亲最拿手,捏出来的样子大气端庄。母亲这个时候,会用面捏两条鱼,蒸出来后,用一根红绳系在鱼的腰间,挂在箱子和衣柜的锁头上,象征年年有余。有时一不留神,蒸出来的鱼肚子太大,没腰了,引得大家一片笑声,笑声穿过刚出锅的馍馍上空的蒸汽,暖融融的。
还有一项技术活儿,是捏包子,不同的馅要捏出不同的样子,至少要让人能区分哪个是菜馅、哪个是肉馅、哪个是红枣豆沙馅等等。父亲擅长捏长包子,我自认为自己圆包子比母亲捏得要漂亮,都不服,那就比比看,“看,我捏的褶子又细又匀!”“看,我这包子包得馅多还不露馅!”妹妹是专攻擀皮的,其实擀皮也不简单,要擀得中间厚外圈薄,还得赶得上我们三个人的进度。
两三锅馍下来,天就黑了。这一夜,枕着满屋子的馍馍香酣然入梦。
真正浓烈的年味就在忙碌里!
樊俊茹,淮安市城北开明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