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人读论语 7 | 何为学问

何为学问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夏是孔子得意的弟子之一，他的风格和曾子不一样，也区别颜渊、子路以及子贡等，但他们都是从孔子出发，都悟了“道”，不过他们每个人对“道”的领悟和表述不一样。在子夏看来，一个人只要做到文字中四种情况的其中一种，便是有“学”之人、有“道”之人：

娶老婆看重的是德行而不是外貌；

能竭尽全力地孝敬父母；

能为君主奋不顾身；

对朋友讲诚信。

这里提到“学”，前面也讲到“学文”，“文”的本意是指诗歌文学，但此文中的“学”意思却并不是指“学习”。学习理论知识是一个人成长的必要组成部分，但真正的“学”是“修”，唯有“修”之“学”才可以说是“学问”。何为是“学问”？“学问”并不是指掌握多少理论知识，学问的本质是行、是做人，中医的本质最能体现在“行”；儒家的智慧源于生活，源于对人情的洞察和对人性的把握，中医的智慧也是源于对生活的反思。所以无论是儒家还是中医，都离不开做人，都离不开“修行”。在中医看来，所谓“学问”就是教育和指导我们如何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做一个懂“修”之人，做一个更好地与这个世界和谐相处的人。不过做人是要学习的，因为人都是做出来的；“学问”也是做出来的，所以才叫“做学问”，学习中医便是“做学问”。

中医讲究实践，讲究临床效果，中医水平高低不在于文凭高低，不在于读了几本书，不在于发表多少论文，而在于能否有效地解决疾病和健康的问题。但现实的情况是，各级中医院的管理体制，以及医院对中医师的考核管理，在某个意义上更考验中医人的“修”以及如何“平衡”。制度的出发点是促进医生更好地为患者服务以及防止医患双方出差错；但制度在实际运行的过程中，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成为中医治疗患者的障碍，例如附子的使用。中医院和药物管理法明确规定附子的用量，体制和法规出发点当然是保护人的生命安全。不过，在中医人谨慎诊断之后，出于对患者疾病的考虑，或许只有加大附子的使用量才能有效地解决问题，但加大用量不符合相关的管理规定。那么，这个制度究竟是约束了人还是帮助了人呢？还是以附子为例，医院强调医药分家，医学教育也是医药分家，这种做法造成的结果常常是懂药不懂医，懂医不懂药，学医与学药、行医与用药之间很难兼顾。医生需要使用附子，但大部分医生不能很好地分辨质量好与质量不好的附子，以及不能充分了解如何炮制附子，那么，医生如何发挥附子的功效呢？所以说，中医人的学问不是指学富五车，而在于如何“行”，如何解决疾病与健康的问题。

在传统中医人眼里，医药原本一家，但随着各种分工不断细化，加上相关制度的设定，导致中医与中药不能很好地相向相行，从而导致大众感叹中医与中药不断被边沿化。当然，中医和中药不可能全部解决现代人疾病与健康的问题的，因为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生活理念、生活方式以及生活习惯等。

中医中药的“学问”博大精深，还是以附子为例，试举一个医案：迮耕石卧病，六日不食不言，目炯炯直视。先生（指徐大椿）曰：“此阴阳相搏证也。”先投一剂，须臾目瞑能言;再饮以汤，竟跃然起。唶曰：“余病危时，有红黑二人缠绕作祟，忽见黑人为雷震死，顷之，经人又为白虎衔去，是何祥也?”先生笑曰：“雷震者，余所投出附子霹雳散也;白虎者，余所投天生白虎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