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年轻,永远荒唐悲伤

记得这事柏拉图曾对我说过
可那时我并未留意
如今我人在死亡迪斯科舞厅里
却没有什么可做:
空间就是个悖论
这里不可能发生什么
然而,我就在这里
仅只是个机器人
带着不明确的使命
一件不朽的艺术品

by 波拉尼奥

永远年轻,永远荒唐悲伤




当然一开始就被波拉尼奥的振振有词搞得晕头转向,他恍若微醺,好像我现在一罐啤酒便晕倒,心里一直明镜似的瞧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皮囊,那一声叹息很久才回到耳畔,“我们最孤独,是在人群里”。
仅仅是个到处寻找快感的阅读者,流浪汉饥不择食寒不择衣,那种囫囵吞枣,依然惊艳波拉尼奥,先是《2666》和《荒野侦探》,接踵而至的《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和《美洲纳粹文学》,有时候你会被你欢喜的东西吓着,转而深爱,但是女人除外,那多半会有后遗症。
后来,波拉尼奥被打开的愈多,越无所适从,波拉尼奥大概属于孤独邪恶的旅者。恒久,我暗示自己该结束碌碌无为庸俗的生活了,甚至一本接着一本读着波拉尼奥,他的文字越来越陌生,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长句子后面的忧伤,排成一行一行的诗歌,关于如何成为小说家,让人们开始注意小说家的小说,原来小说家还是诗人,早就是诗人。他告诉我,“必须阅读基罗加,必须阅读菲利斯贝尔多·埃尔南德斯,必须阅读博尔赫斯。必须阅读鲁尔福、蒙特罗索、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些名字的排列组合即是宇宙级的爆炸,在孤独的那句话里,我们感到孤独其实不是来自我们内心,而是源自周遭一切,你对周遭一切的触动。这也是为什么类似的情绪将要淹没我的时候,我费力的在他们魔幻的文字中跋涉,一定要逃脱飞翔。
《荒野侦探》并不是一部侦探小说,《坏小孩》的热度之下,它们还是有着迥异俗雅的区别,我之所以愿意沉浸于《隐秘的角落》类似的狂欢,不过是证明阅读并不能使人变得与写作者一样,通过自己的文字驾驭抑或凌驾不可能的生活。《荒野侦探》貌似庸俗的外衣,“侦探”一词除了标题以外几乎难以找到。两位落魄的诗人流浪世界,寻找销声匿迹的另一位女诗人,寻找是一种漫长的象征,科塔萨尔、略萨他们都喜欢把自己放进去,又不完全放进去,在此期间二十年,诗人们成长争执酗酒爱爱,仿佛在公路上一直前进,可是不再写诗,最后和妓女一道进入女诗人消逝的沙漠,他们和他们寻找的女诗人一起泯灭,生死都显得如此美妙。
但生活耗光了我重起炉灶的胆量,世界隐秘的角落有着侦探一样的人物,继续窥探着我,譬如永远年轻永远荒唐悲伤的波拉尼奥,我以为是唐吉坷德式的人物,他不可能给予阅读者生活更多的指引,反而会加速不可逆转的胡思乱想,把那些俗世连篇累牍的失败,暂时称之为欢乐。
“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惫。”阅读的后遗症,也只能用阅读缓解,继续《2666》里的自我放逐,在《2666》的创作笔记中,波拉尼奥提到其中的叙述者是诗人阿图罗·贝拉诺,这个阿图罗·贝拉诺也是《荒野侦探》的男主之一,大抵是波拉尼奥本人的投射。
《荒野侦探》打乱了时空组合,比《百年孤独》还晦涩难懂,马尔克斯的东西,逆过来阅读似乎意想不到,我便是从《霍乱时期的爱情》回溯《百年孤独》,除了对失败的默许,文学几乎不可能成功,波拉尼奥的垂首丧气,有点自嗨之类的幸灾乐祸。
波拉尼奥常说自己至少有10种不同版本波特莱尔的《恶之花》,那我诸如此类的习惯好像东施效颦了,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们,一个邪恶的波特莱尔,就够我费神的了,诗歌之类的阅读,和零星蹦出的火花,没有等到看清便已冷却死亡。
有意思的是,“侦探”隐秘睿智的凝视,不仅是阅读者众多的阅读,还包括写作者本人,诗人自己凝视自己,末了认出自己,“我梦想我是一个年迈多病的侦探,去寻找那些已经迷失了很久的人们。有时我偶然看向镜中,认出了罗贝托·波拉尼奥。”
《2666》充溢的无常荒凉阴谋压抑,以及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绝望之中蕴含着对世界超级的厌恶,很有可能是厌倦,而这些疼痛,从波拉尼奥那里漫延,越过浩大篇幅、众多人物,转眼进入我们难以坚持的苟延残喘。我们凡庸的阅读,早已没有了凝视自己看清自己的勇气。

绘画:andrew wyeth

   前篇回溯

断井颓垣,良辰美景,谁家院?
与欲望有关的僭越
黑暗中难以自拔的黑暗之心
《隐秘的角落》:没有痕迹的悲剧
我握那些冰凉的手取暖
万卷书,万重山
栖息在无端的色相世界
孤独是女人的世界
东野圭吾绝望的套路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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