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冬梅 | 根平（五）

可怜的根平为了添饱肚子，在秋天放学回来还帮生产队里脱谷子。说白了就是为了队里给人们两天吃一回的羊肉汤和一个大馒头。他还在礼拜天帮生产队割庄稼，年纪小不会割，一次也能割俩垄子，生产队也能给记点儿工分。

因为家里穷，根平 也特别勤快。每天晚上放学后他就去给大队部帮忙，当时都是靠大嗽叭传达上级精神，他就给人家做做会议记录，还给干部们端个茶，烧个水。他还每天还把大队放在仓库里的枪栓擦得干干净净，大队的干部们都挺喜欢他，都夸他是个好后生。就这样他每天可以在大队办公室里睡觉，每天人家干部们吃好饭时，他也能跟着吃点儿，还能跟着粘光喝点儿茶水。

有一次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四个弟弟妹妹饿得一个劲儿地哭了。当时生产队队长是袁才（我的姥爷）看见他家的孩子们饿得实在可怜，就偷偷地从队里的粮仓里给挖了些粮食，还问他背动背不动，生怕别人发现了还嘱咐他从房后头绕路回家。就这些带皮的麦子磨完之后，那会的人们叫“全麦面”，蒸成馒头，一家人吃着甭提有多香了。

根平念高中 那会儿学校交一斤面是二分钱，就那根平家也拿不出来。另一个队长翁世龙还给根平拿了五块钱帮他交了学费，学校也每年给根平九块钱的奖学金，才让他凑合念完了高中，要不他早就辍学了。

就这样根平坚持念到一九七六年的九月一日，他终于高中毕业了，因为他表现很好，被分配到离小翁家村四五里地的简家村当民办教师。每月工资是七块半，再后来涨到九块，再后来就涨到十三块半，另外队里面一年还给三百六十个工分。

根平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每天认真负责地教孩子们上课。课余时间还教孩子们唱歌，唱样板戏。这个工作一干就是十来年。

根平当民办教师期间，他也是二十三四的大小伙子了，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虽然他是个好后生，可家里太穷了，别人给他介绍对象，都不敢让人家姑娘来他们家相人家，还得跟乡亲们借毡子、席子和被子了，等相完亲再给人家还回去。可当姑娘们打听到他的家境时，谁都不愿意嫁给他。

后来在文化活动中，他认识了邻村的姑娘花花。她是大队副书记陈润礼的闺女，大名叫陈花。她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对毛呼噜噜噜的，水旺旺的大眼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特别好看。她一笑还露出俩个甜甜的酒窝，俩根又黑又亮的辫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分外动人。花花性格温柔，身材也不胖不瘦，恰到好处，是三村五里公认的喜人囡囡。他俩是郎才女貌，也是天没地造的一对。在接触中彼此产生了好感后，就找家长商量婚事，根平家人当然同意了。可花花的父母亲，说啥也不同意女儿嫁给根平，因为是同一个大队的，离二三里地都知根知底的。后生的确是个好后生，可他家实在太穷了，怕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跟着受苦，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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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梅

【作者简介】 朱冬梅，商都县西坊子乡小翁村人。现住北京房山，喜欢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