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玄子 | 罪案小小说系列：《危机》

　　

那是个火热的夏天，空气仿佛蒸汽一般。他去学校接儿子时，遇到了程武。

　　

程武光着膀子停靠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旁，前胸及胳膊上满是刺青，那图案好像是一场青龙斗白虎。

　　

离儿子放学还有半个小时，他坐在车里玩起了微信，正当他跟一位美妹聊的火热之时，不经意间抬头，居然发现程武隔着车窗玻璃正兴趣盎然地看他玩，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的坏笑。

　　

他摇下车窗不禁质问：“我认识你吗？你在这看什么看？”

　　

他以为他愤怒的表情会让程武知趣的走开。

　　

令他没想到的是，程武居然郑重其事地向他自我介绍：“我叫程武，认识一下吧？”

　　

看到程武伸出了手，他有些左右为难。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他的手最终还是不情愿地伸了出去。

　　

“因为我认识你，你叫李群，对吧？家住嘉兴别墅22号，儿子在这个学校三年级5班，名叫李昊。你儿子长的跟你差不多，帅的不行！”程武站在那里旁若无人滔滔不绝地说。

　　

他显得有些紧张，看这人身上的刺青就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对他家里的情况了解的竟然如此清楚，一定存有什么不良目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个叫王伟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以前跟你在一块做事。你不会忘了吧？”程武的眼光透露出狡黠。

　　

他当然认识那个叫王伟的人，一个在他手下做小包工头的乡下汉子，从老家领了一帮人跟着他搞建筑，去年临近春节时，他们找他要工钱回家过年，被他以工程质量有问题，存在重大隐患，扣了他们五万元。虽然他们死缠烂打地追着他要了好几天，但他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策略，终究还是让他们无功而返。此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们前来纠缠，钱也便被他中饱私囊了。

　　

今天听程武这么说，他心里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这人肯定是来要钱的。但他也是江湖上的老油条了，对付这种人也有自己成熟的套路。

　　

“那钱……”

　　

“你看你？别给我提钱啊？我又不是找你来要钱的？我只是没事到这边来转转，在家里老犯事，都几进宫了，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想出来找个事做。”程武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噢，那也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他知道这种人是惹不起的，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这时，他看见儿子走出了校门。

　　

程武有点羡慕地摸着他儿子的红领巾说：“我上学就从来没戴过这东西，勒的太紧总感觉呼吸困难，出不来气。”

　　

儿子上车后，程武的那句话却让他心惊肉跳七上八下的。

　　

此后的几天，他不是看见程武在儿子上学的地方等候，就看见他在自己家门前转悠。有时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便跟他站在那东拉西扯一会儿。

　　

记得有次程武无意间对他说：“嫂子还在计生部门上班吧？时常看到她每次下班时都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那巷子光线不好，有些阴暗，很少有人从那经过，她的胆子可真大啊！”

　　

程武的话再次让他感到一丝凉意和恐惧，如果不知道对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才是最可怕的。他渐渐不能承受程武的那种超乎常人的特别关注。

　　

他也曾想过报警，但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滑稽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即使警察来了，也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难道因为他说过几句特别关心自己的话就把他抓起来不成？法律上也没有这一条啊？

　　

半个月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主动找到程武，对他说：“对了，王伟的工钱，我已经跟上面协调好了，一分不少地发放下来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有些对不住他。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我这一趟，或者把他的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他汇过去。”

　　

程武面露微笑地说：“这是好事啊？那好，我给这小子打电话，非狠宰他一顿不可！谢谢你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着这事呢？好人哪！”

　　

那天，王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五万元的工钱，他约程武到一家小酒馆喝酒。

　　

“表弟，你这招真厉害，佩服佩服。”王伟边敬程武酒，边赞赏说。

　　

“对付这种老赖只能用心理战了，吃过饭，我得赶快洗个热水澡了，都近一个月了，这粘贴的纹身不知好洗不好洗？”

　　

“试验过的，好洗，好洗。来，喝酒。”

　　

两人的酒杯愉快地在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