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 · 家
Sep.
0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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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看过蚂蚁搬家。一群小蚂蚁不知疲倦地从一个洞里搬出食物和砂砾,然后迈着急促的脚步走向很远的地方。我看不到它们去了哪里,却能看见一群空着手回来的小家伙,和负重的队伍擦肩而过。于是在那时就觉得,搬家是一件很沉重的工作,必定牵扯众人精力,全家齐上阵才能达成目标。
大概是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有了属于自己的家。那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搬家,隐约记得爸爸妈妈忙前忙后,而我在一旁等待成果的心情。后来,我们终于搬了进去,一度沉浸在大房子的喜悦中,四处拍照,仿佛到了一处景点似的。
那些照片,至今仍保存在相册里,带着我们抑制不住的笑容和喜悦,当然也尘封在那间如今老去的房子里了。
搬“家”,其实是在搬东西,房子可以称之为“家”,但是如果把生活用的点点滴滴都搬到另一间房子里,那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也就称之为“家”了。
大三快结束那年,我和闺蜜搬进了二人寝,尽管大学生活只剩下一年了,但我们还是对那一年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两个女生的用品应该不算多,可是我们搬了很多趟。没找人帮忙,她不愿开口麻烦别人,我也觉得自己的事,自己完成会更有成就感。后来,我们还特意去了建材市场,买了一卷地面贴纸来装饰我们的“小家”。虽然只有一年,但我们从没觉得搬家麻烦,反而很感谢搬运的付出,让我们收获了一年的窃喜和欢乐。
大学毕业,我们找了搬家公司来帮我们搬东西。我在电话里和司机师傅说:“只是两个女生的生活用品,没有大件家具,麻烦便宜点吧,一共才几包行李。”后来搬家的车子开到了寝室门口,我们从七楼往下运行李,搬家的师傅负责把它们放进车里。结果我们越运越多,一共搬了五十多包行李。
一辆能装下三角钢琴的搬家货车,硬是被我们的“几包行李”塞满了。
和闺蜜合租,我们住了两室一厅的大房子。租期满一年后,我们也到了“分家”的时候。那次搬家,让我第一次觉得“家”是会变的。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过上一辈子,我们从各处买来的东西,搬进家里,也绝不是它们就此定居的标志,而是一场漂泊的开始。
后来,又搬了两次家。其中一次我偷懒了,没能参与那场锅碗瓢盆的战役,却在看到了我的行李之后,瞬间觉得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本以为那是最后一次搬家了,可后来,我们还是走了。这次走得更彻底,一辆SUV就装满了我们零碎的“家”。
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爸妈的身影在倒车镜里一点点消失,终于在一个转弯后,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次是我所有搬家经历中最难过的一次,因为我还曾天真的以为,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
两个人,一辆车,身后满满当当的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带着这些叮当作响的“家”,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四处寻找那个,能安放我们零碎心情的地方。
终于,我们又有一个家了。搬家,便再次提上日程。这回我们已然有了经验,一个人先拿一包行李抵住电梯的门,然后两个人轮番将包裹搬进电梯里。往返于电梯和车子的路上,空手和负重擦肩,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曾目不转睛盯着看的蚂蚁。
短暂的定居,也陆陆续续搬进了很多新的东西。我们就像两只搬家的蚂蚁,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断为自己的生活添枝加叶,一边沉醉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边留恋琴棋书画诗酒花。
如今,新一轮的搬家又拉开了帷幕。这一次,让我想到了年轻时的爸爸妈妈,因为他们付出了很多,才精心营造了我们温馨的小家。因此,当我换了身份,在“我们”的新家里兴奋地拍照时,眼里就又浮现出了曾经熟悉的画面。
因此恍然大悟,原来“成家”就是“最后”的搬家,我们曾带着零散的行李兜兜转转,在四处漂泊之后,必然还是要找到最后的安稳。
生活之所以活色生香,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在每一次搬家的时候,都亲眼目睹了自己虚幻的生活变成了一件件实际的物品。然后带着他们走向下一段安定,便能从心底意识到:我们的生命承载了多少记忆,就能换来多少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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