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不会当后爹的男人
“华伟,往前瞅,看见没……那个小媳妇就是要给你介绍的。”二嫂拍了拍华伟的肩膀,往前指了指。
“噢,二嫂,是那个卖水果的吗?”华伟顺着手指看了过去。
午时已过,路上的车流人流渐渐又多了起来,华伟伸着脖子左瞅右看,从车水马龙的夹缝中看到了“准目标”。路东有个水果摊,其实就是个电动三轮车,车后面有三四箱水果,香蕉、苹果都很显眼。车旁边有个女的,个头不高不矮,线条倒挺好看。
“是是是,就她,一条腿上稍微有点儿不方便,不大明显,大伙都喊她小邱,听说刚离婚不久。”
“二嫂,你知道她为啥离的婚不?”
“这咱咋好意思问,恁俩聊上了,到时候你趁机问问呗。”二嫂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华伟,“伟啊,小邱还带着一个小女孩,才三岁,这个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这个,二嫂”,华伟看了一眼二嫂,腼腆一笑,三十好几的人一下子像个傻小子。
“是啊,现在这世道,女的少,男的多,找个媳妇不容易。”
华伟点了点头。
“要不你假装去买点水果?聊几句试试,要是感觉行,我就先给她传个话,这媳妇的条件应该高不了,我看咱华伟配她绰绰有余。”二嫂又拍了拍华伟,呵呵地乐了。
“也行。”华伟喜形于色,准备先去当一回水果摊的顾客。
二嫂与华伟就是一个楼栋的邻居,非亲非故。二嫂在女人当中应该算个头高的,有点胖,看上去挺富态。其实二嫂的家境并不算好,家里俩孩子,都是正当用钱的时候。前两年,二嫂的丈夫来县城打工,她也跟了过来,后在初中校门口卖菜煎饼,生意还不错,就此成了名不符实的城里人。二嫂倒是个热心人,平时兼顾着“媒婆”的角色,但也是个喜欢贪图人家东西的人,尤其是喜欢谁送她点稀罕物。
“你好,苹果怎么卖?”华伟走到水果摊前,瞅了一眼苹果,瞅了几眼那小媳妇,差点把人家看羞,这顾客扮演得太假了。看罢华伟心中窃喜,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小嘴,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五块一斤,红富士苹果,又甜又脆,你尝尝就知道。”摊主微微一笑,笑容如花般绽放在脸颊上,要多甜有多甜。
“能便宜点吗?”话一脱口,华伟就后悔得不得了,讲什么价啊,这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他真恨不得给自己的嘴一巴掌。
“咱不讲价,也绝不要幌,常来买的都是回头客,都知道。”摊主又笑了笑,这一笑彻底让华伟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媳妇以后准是个勤俭持家的好手,什么跛脚,什么带孩子,全都不叫个事儿。
“好好好,来五斤吧。”华伟这次倒不含糊,试图要把讲价那句话可能造成的损失弥补回来。要知道,他不爱吃水果,平日几乎是不碰,这买到的水果真不知要如何处置。
“好嘞,串门啊?”摊主更加热情,顺手扯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帮着华伟挑起了苹果。
“嗯嗯。”华伟顺水推舟,他也不知道该串哪家的门。
一个个大红苹果装进了袋子,一个个的乐子装入了华伟的心底。华伟微信支付了25元,幸福地从摊主手中接过了苹果,一句“好吃再来”更是叫他兴奋得不知所云,美事难道都这么开始吗?
华伟,中等个,体型匀称,不帅也不丑,就是肤色有点黑,估计与他曾经的职业有关,过了这个年他就三十五的人了,可至今未婚,就凭这个你或许会想象他条件有多么差,其实并不然,他也曾是“三河口”矿上的。要说这三河口矿,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几年还流行着这样一句话,“要找就找矿上的人家,要嫁就嫁矿职工”,那年头,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往这里涌,都知道三河口上根本没有穷人家。
华伟曾说,那年头矿上的男人都挑花了眼,挑模样俊的,拣身材好的,当时哪个矿工的媳妇拿不出门啊?可惜他就没那个命,正当要挑媳妇的时候,他却因为一次瓦斯事故失去了一只眼,后来装了个假体,倒还说得过去。按理说,独眼龙的华伟也挑不了丑媳妇,但生活又出了幺蛾子。
去年,为了响应国家维护生态环境的决策部署,地处河边上的“三河口”矿被勒令叫停,好在多数的矿工得到了一定安置,说得具体点,就是没有掉饭碗,但这碗里的饭却明显少了许多,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另谋高就,三河口在人心中的地位就此一落千丈。华伟被安排到了县里的彩虹灯厂上班,虽说成了城里人倒不假,但工资却从一沓变成了一捏,幸福指数一降再降,他时常自个念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可俺们却失去了靠山。”
虽说这彩虹灯厂的工资微不足道,但倒很舒适,与下井挖煤那活儿简直是没法比,空闲时华伟还能练练自己喜欢的书法,华伟可是周围小有名气的“一支笔”,而且还是市书法协会的副主席。换工作不久,华伟就给自己题了两个字“薄命”,见过的人都说字写得非常漂亮,但这词选得实在不咋地。近半年,华伟也想开了,瞎子瘸子都能找到媳妇,他这个半瞎也不会找不到女人,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孬的,不挑也不拣了,对路就行。
五天过去了,华伟托人买的“云南鲜花饼”也来了,这可是个稀罕物,相信能叫二嫂赞不绝口。华伟拿着四斤品相上乘的鲜花饼亲自登门拜访,二嫂一开门便喜笑颜开,大包大揽地说道,“放心吧,大伟,只要你觉得行,女方那边绝对没问题,你就静候佳音吧!”这话说得大伟心花怒放,心想着早点结婚,到时候还能再要个孩子。华伟一再道谢,二嫂早已自信满满地乐得合不拢嘴,还没等华伟出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斤鲜花饼品尝。
一个礼拜过后,二嫂那边迟迟没有回音,华伟着实坐不住了,上班也是心神不安,于是决定找二嫂问问情况。这天风和日丽,三九的天有名无实,一点都不冷,像个好兆头。走到校门口,华伟突然不好意思来,生怕二嫂像说别人那样说他,“又是一个媳妇迷”,不过几经挣扎,华伟还是走到了二嫂的煎饼摊。二嫂见到华伟,笑意一下子贴到了脸上,热情地说,“大伟,吃了没,吃个菜煎饼吧?”华伟说明来意,二嫂的脸色一暗,但很快又笑容满面,“大伟,小邱对你的条件都很满意,就是......”二嫂语气一顿。
“二嫂你说,她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满足的咱绝不含糊!”华伟有些迫不及待,面色红润了许多。
二嫂有些吞吞吐吐,抑或有点难为情,但这话终究还是要讲清楚的,“大伟,小邱她怕你......怕你不会当后爹......”
“二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