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英打狗
汽车,轮船,汽车,几经转碾,第四天下午终于到了搬迁地方方大队。
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子。一棵白果树,几抱子粗。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树上,挂着一条幅标语,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河南移民落户方方大队”。树下,站着一群人,有李官桥的移民干部,也有当地的区、村干部。
李官桥的移民干部是位年轻人。姓王,人们叫他小王。移民动员时,小王在杨家洼住村,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吃派饭,家家户户的饭小王都吃过,跟大家很熟。
小王走过来,握住了队长杨红彬的手,说道,红彬大哥,路上辛苦了。这是方方大队的支部书记,姓胡,叫胡三英。
杨红彬与胡三英打过招呼,说,俺带着杨家洼300来口人到贵地,还望多关照!
胡三英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住到方方大队,咱们就是一个大队,一家人。听王工作员说,你们那边条件很好,咱方方大队条件差,你们可要多担待些!
李江花仔细打量着胡三英。50多岁,短发,灰白相交。高个子。背不驼。眼特亮。说话声音响亮,有一股浩然正气。
小王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把群众送到村里,找着自己的家,好及早收拾收拾。
红彬转过身,大声喊,都跟上,进村找家了。
大妮晕车。下了车,便不住地呕吐。江花把手帕递给大妮,大妮擦了嘴,勉强站了起来。
江花说,姐,你没事吧?
大妮脸色蜡黄,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咱们到新家去看看。
大船背着行李,江花搀着大妮,二妮跟在后面,一家人随乡亲们一起往村里走。
房子是当地人腾出来的旧房子,土坯墙,仰瓦片,歪歪扭扭的,人均半间,不多,也不少。
菊花一见这些房子,气得大声地骂,他妈那个×,这也叫房子?连老家的牛棚都不如!
王晨丽看着一排排歪歪扭扭的房子,拉着干部小王,吵道,你不是说这里是鱼米之乡、人间天堂吗?这也叫房子?俺们老家那一院院房子就换得这些鸡窝?
大妮见大家吵开了花,她没有闹。她没有力气。她蹲在地上,眼里含着泪水,说,这房子咋住呢?
江花安慰大妮说,姐,别怕!走到那座山上唱那支歌,活人不会让尿憋死!
人们吵着,骂着。小王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这次移民,政策是一刀切。不管原来有多少房,一律充公。安置地每人只给半间房,移民们吃亏太大了。但这是政策,国家政策,不能改变。
胡三英见杨家洼的人闹开了花,知道移民们这次搬迁吃了大亏。她也没法。这次,为了给移民们腾房子,他们大队整迁了一个生产队,分散到其它队去。她蹬上了一个石磙,挥了挥手,大声说,乡亲们,静一静,俺说几句。
大家静了下来。眼睛瞅着站在石磙上的胡三英。胡三英穿一件黑色土布汗衫,夕阳照过来,落在她的身上,照着她那张苍老而又坚毅的脸膛。
胡三英说,乡亲们,俺知道淅川李官桥是有名的桥半县,顺阳川土地肥沃,民风朴素,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比较宽裕,生产生活条件也比较好。咱方方是一个穷地方,过老日的时候,这里的房子全被日本鬼子烧光了。现在看到的房子,大都是后来盖的。这里的群众底子薄。解放后,又遇三年自然灾害,咱农民苦啊!为了安置你们这批移民,我是顶着种种压力,硬把一个生产队拆散,分到其它队去。这个队,名字叫小陈庄。大家以后就明白了。这些房子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它们也是方方群众的家。明天,大家可以到其它大队看看,咱方方大队的群众住的都是这样的房子。可以说,我们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了。俺们方方有句话:只有走不完的路,没有跨不过的坎儿。只要人勤劳,杨家洼人一定会住上比老家更好的房子。
乡亲们不说话了。胡支书说得对,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光拿老家的条件比,当然比不上。但是,人家方方大队已经尽力了。
小王站起来,大声地说,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但这是国家政策,我也没法啊!咱们还是搬到屋里,先住着,我回头把大家的意见带回去,向上级汇报!
是呀,拉弓没有回头的箭,人家胡支书也够仁义的,只要有胡支书在,咱们移民就能在这里生根,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建起新的家园。大家都站了起来,背起大包小包,跟着小王,找那些属于自己的家。
到了秋收,大船便跟着队里的社员一起回老家收庄稼。杨家洼的秋庄稼还在李官桥。本来,说好等秋收后再搬迁。可是,老家的村子地势低,庄稼地的地势高。丹江水不等人。已经合拢了的丹江大坝拦住了汉江、丹江。大水淹没了李官桥的沟沟脑脑,直逼村口。水逼人走。不走,就要被水淹没。没法,只好迁。
大船在家时,江花可以跟大船一起去串串门儿,散散步。大船一走,她只好整日闷在家里,像丢了魂似的。
这天上午,江花收拾好碗筷,便喂猪。大船从集上逮了一个猪仔,说养大了卖几个钱,好盖新房。大队分给的房又破又旧,说不定哪天会倒了呢!江花喂完猪,拿起那本线装《红楼梦》,看了几页,心里便闷得慌。他锁上了门,向村外走去。她想到村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村口,那棵白果树枝叶茂盛,绿如伞盖。树下,有一块平整的谷场。这个庄,原来叫小陈庄。为了安置淅川移民,小陈庄的人分迁到了方方大队的其他生产队。小陈庄的人一走,谷场便留给了杨家洼。
谷场的前方有三条路。中间一条通往胡家庄,也就是党支部书记胡三英住的村子。从胡家庄往南,有公路直达县城。东边的路通往王家庄,方方大队的学校、大队部都设在王家庄。大船在家时,两个人去过一次,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跟杨家洼的房子没有啥区别。西边的路是通往大陈庄。方方大队就这四个生产队,土地是方方正正的一块。
传说,唐朝安石之乱后,唐明皇身边的将土认为唐明皇的昏庸与杨贵妃的家人有关,胁迫唐明皇赐死杨贵妃。杨贵妃家人连夜从长安城逃到这里,买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土地,隐名改姓,在此隐居下来。杨氏家族在些隐居后,把这里改名为方方。现在,方方大队除了新迁来的杨家洼,没有一家姓杨的。杨姓再次迁入方方,也许是天意。江花沿着西边的路,往大陈庄走去。
太阳灰蒙蒙的,不太热,但很闷,仿佛被谁捂住了口鼻,使人憋气。路两边,刚刚变黄的谷穗铺满了地,到处是金灿灿沉甸甸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青蛙藏在稻田里,“哇啦哇啦”地叫。
工作队的小王说得对,方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这里的土地,不长小麦,不长玉米,就长稻子。水稻一年三熟,产量很高。可是,江花不知道,这么富饶的土地,农民为啥还这么穷。她坐在一条田埂上,望着金灿灿的稻田,心情渐渐变好了。
这时候,一群带着红袖头的青年从稻田深处钻出来,站在了江花的面前。这群青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色青黄,眼睛里露出了凶狠狠的光。只有臂上那只红袖头是清晰的。
一个剃着光头的青年走上前,问江花道,你是哪里人?来我们的稻田里干啥?”
江花站起来,礼貌地对他们说,俺是杨家洼的,路过这里,在这里歇歇脚!
光头道,歇歇脚?哪有坐到我们稻田中间来歇脚?你是不是想偷我们的稻子?
江花听了,心中暗笑,他们是把我当成是偷稻子的女贼了。我李江花再贱,也不会偷人家的东西。她说,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在这里歇歇脚!
光头看着江花,眼睛里流露出色迷迷的目光。江花从他的目光里,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误会,他们一定是想在她的身上使坏。
江花说,擒贼擒脏,捉奸捉双。我赤手空拳,怎么可能偷你们的稻子呢?
光头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江花的面前。他离江花很近,身子几乎就要贴到江花的身子上了。江花没有退路。她的身后,就是稻田。那个青年说,没有偷稻子?
江花说,没有!
他又说,既然没有,你这里面两疙瘩是啥?
光头说着,便把手伸向了江花的胸前。江花急忙往后退,掉进了稻田里。她的身上,溅满了污泥!
那群青年,看着江花,哈哈哈地大笑!
另一个青年走了过来。附在光头的耳朵上,说,司令,要不要把她带到司令部审问审问,这妞长得挺水灵的!
光头摇了摇手,大声说,扯蛋,这是啥时候,能随便抓人吗?光天化日的,让胡三英知道,不扒咱们的皮?
另一小子说,司令,你就让我们开开荤吧!长了这么大,还没有摸过女人呢!
光头说,胡说,干革命可不是为了摸女人。姑娘,你上来,我对你说!
江花握紧了拳头,站在稻田里,看着这群带着红袖头的流氓,道,你们想干啥?
光头说,我姓陈,叫陈赖狗。我是大陈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司令部司令,方方大队文革委副司令。你的年龄不大,跟我们一起闹革命吧!我让你坐大陈庄的二把交椅,做副司令!
江花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陈赖狗。光头,鼠眼,个子不高,满脸的横肉。一件白衬衣变成了灰色,手臂上带着红袖头。江花知道他的意思。让干革命是假,想占便宜是真!
江花说,我不!
陈赖狗说,你敢不听本司令的指挥?同志们,大家说咋办?
那群人哈哈哈地大笑。笑过之后,便窜到稻田里,把江花抱住了。江花大喊,救命啊——
喊声惊动了地里干活的人。
有人大声说,胡支书来了……
陈赖狗一听到胡支书的名字,扭过头就向稻田深处逃去。其余几个小流氓见陈赖狗一走,也着了急,放下江花,跑了个无影无踪。
李江花急忙理了理衣襟,走上田埂。四下里还是金黄金黄的稻子,一个人也看不到。江花不知道喊那一腔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这个好心的人就在这附近的稻田里劳作。她不敢在这里停留,急忙走出稻田,向家里走去!
经过这件事以后,江花便留意方方大队的红卫兵组织。慢慢地,她知道方方大队的势力有三股,最大的当然是支部书记胡三英。排在第二的是王家庄的队长王红旗,其次才是大陈庄的陈赖狗。要说红卫兵组织,王红旗的势力最大。
王红旗的造反派队伍,有100多人,力量要比陈赖狗的队伍大得多。主要是王家庄人。头儿叫王红旗,30多岁,初中毕业。人长得白白净净,有时甚至还有些腼腆。乡亲们认为他心眼实,又有文化,便选了他当了王家庄的队长。
王红旗一当上队长,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把文化大革命在王家庄开展得如火如荼。他给每家每户发了红宝书,让社员背毛主席语录。上工前要背,收工时要背。谁背不出来,便要扣工分。一些年龄稍大的,不识字。干了一天活儿,因不会背毛主席语录,工分被扣完,白干了一天,心里直骂当初看走了眼,选了只白眼狼当队长。
王红旗当然不甘心只当一个小小的队长。队长只能管一个生产队,而且,这个生产队的人都姓王,都是叫大叫小的。窝里斗,没意思。王红旗的目标是方方大队的最高领导地位。
可是,王红旗不是党员,胡三英说王红旗思想不成熟,还需要进一步考察。这一考察,便放了下来。
王红旗最恨胡三英,他要想法把胡三英打倒,夺取大队的政权。可胡三英是抗日战争时候的老干部,硬得很,弄不好,打不着狐狸还要惹一身骚。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
江花知道了方方大队的势力分割后,时时处处分外小心。在她的心目中,陈赖狗不过是一个下三烂。王红旗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只有胡三英才是方方人的主心骨。可是,防不胜防,江花与大妮二妮,又一次遭遇了陈赖狗这个下三烂。
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方方大队请来了公社的放映队。
电影在大队部门前的谷场里放映。江花本来不想去。她怕遇到陈赖狗。可是,架不住大妮、二妮的劝说,就去了。江花想,这次是在王家庄,不是大陈庄,也许没事儿。陈赖狗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到王红旗的地盘上撒野。至于王红旗,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虽然,那是一只狼,但是,披着羊皮,就不敢轻易露出狼的面目。
看电影的人多,有方方大队的,也有其它大队的,象排红薯母一样排了一场。江花与大妮、二妮来的时候,场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三个人刚站定,身后就围满了人。
有一些年轻人往大妮、二妮和江花的身上挤。一涌一涌的,就像是麦田里的麦浪,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挤得人往人身上贴。开始,三个人没有在意,电影场上,挤一点是很正常的。
电影开始了,场里暗了下来。一位男人把手放到大妮的肩上。大妮伸出手,把他的胳膊拿了下来。那人的手又伸上来,在大妮的胸前乱抓。
江花看见了。这个人就是陈赖狗。江花指着陈赖狗道,你放文明些!
陈赖狗说,咋不文明咋啦?你没有看到我们是维持秩序的吗?怕挤,别来看电影。臭移民,恶啥?上次,我悔不该放过你!
江花说,移民咋啦?这电影又不是你家请的!
两个吵开嘴儿,附近的人便起哄。江花见势不妙,拉着大妮、二妮便往场外挤!
陈赖狗一伙儿围得象堵墙,她们挤不出来。有人还趁机在她们的身上捏。
江花边挤、边骂。陈赖狗他们那一伙儿也不还口,一人劲儿地起哄。三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看上衣,扣子都被扯掉了不少。
这时,陈赖狗一伙儿也挤出人群,站在场边,正找她们三人。
陈赖狗说,俺就说,看电影用不着坐,站在人堆里看最好。你们总算明白了吗?哈哈哈,你们几个龟儿子今晚可算是开开荤了。
一个人说,司令真是高见,可那三个移民妞钻出来就不见了,刚热呵上呢!逮住她们,选一个俊的,当司令夫人。
又一个人说,你小子肯定摸着那对大的啦,忘不了呢!
江花三个人一听,调过头,没命地跑。刚跑出麦场,便被陈赖狗追上了。他们把大妮、二妮和江花围在了中间。
陈赖狗说,跑,看你们往哪儿跑?今晚,不让俺兄弟们玩个够,便把你们捏死,扔到汉江河里喂鱼!
其它的人听了,便“哈哈”地笑。
江花心里道,人在屋檐下,还是低低头算了。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即使被他们咋着了,也不过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疼疼就过去了。可是,大妮、二妮,还是黄花闺女,被人糟蹋了,这一生就完了。江花说,陈司令,你放过俺们吧!俺求你啦!
陈赖狗无耻地说,放过你们行,自己把衣服脱下来!让几个兄弟玩玩!他们长了20几岁,还没有碰过女人呢!
大妮想跑,被两个小流氓拽着了胳膊。
大妮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江花知道,喊也没有用!电影里的枪声“嗒嗒嗒”地响,淹没了大妮的求救声。
陈赖狗走上前,“啪啪”两个耳光,煽得大妮嘴里流出了血。
陈赖狗说,你硬,老子今天先破了你的身子,看你还硬不硬!
陈赖狗说着,便要撕大妮的上衣。
江花说,陈司令,你不能这样,他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你放过她吧!
陈赖狗说,我喜欢的就是黄花闺女!
江花大声骂道,陈赖狗,你个龟儿子不是人!你敢撒野,我明天就到公安派出所报案,让你进大牢,让你吃枪子,让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陈赖狗哈哈哈地大笑。陈赖狗说,你去告,去呀!我陈赖狗还准备夜袭派出所,弄几把盒盒炮来玩玩呢!
江花知道,陈赖狗他说这话也不是大话。现在这年月,早就没有公理了。江花想过去拼命,但是,被两个龟儿子死死地扭住了胳膊。
江花说,陈司令,你不能呀!
陈赖狗当然不听江花的话。他把大妮的衣服撕开了。大妮的胸露了出来。陈赖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手向大妮伸去……
住手!
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江花的身后响起。江花扭过头,往圈外看。胡三英手握木棒站在圈外。月光下,根根银丝发亮,一双眼睛流露出了愤怒的目光。
陈赖狗说,老东西,又是你!你少关闲事,这是移民妞,不是咱当地人!
胡三英厉声地说,放开她们!移民妞也是人!你们作贱她们,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赖狗说,老东西,今天俺要是不放呢?
胡三英晃了晃手里的木棒,厉声地说,不放?不放今天我就让你们进大狱!陈赖狗,大娘何时怕过人?姑奶奶我能一次杀三个日本人,不信就治不了你们这群鬼东西!
哈哈哈——
小流氓们大声笑了起来。
陈赖狗走上前,笑着说,老东西,现在不是旧社会,你也不是当年的胡三英。你老了,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你是一个老太婆,你知道不?
啪!
胡三英一棒打在陈赖狗胳膊上,陈赖狗捂着胳膊,蹲在地上,狗一样地乱叫。
咱们先把这老东西收拾了!人群中有人说!
胡三英厉声地说,你来呀!老娘喊一声,今晚你们谁也跑不出这场子。
陈赖狗说,兄弟们,咱们走。这老东西是鬼,咱们惹不起。谁惹了她,准倒霉!
慢着!
胡三英手握着木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记住,以后不要再干坏事!让我碰见,我准饶不了你们!特别是你,陈赖狗,你当了红卫兵副司令,就要像个人样。不学好,我先把你的腿敲了!
陈赖狗一手握住胳脖,低着头,不应声。
胡三英又问,记住了吗?
陈赖狗说,记住了!
你们呢?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其余几位小流氓低声回答道。
滚!
陈赖狗听到命令,便领着这群小流氓,飞也似地逃走了。
胡三英走上前,伸手擦干了大妮嘴上的血,又把衣服的扣给大妮扣上。
大娘!
大妮扑倒在胡三英的怀里,失声痛哭。
胡三英拍了拍大妮的背,柔声说,孩子,别哭,没事就好!就这群小流氓,还是什么红卫兵,我看就是小日本,该千刀万剐才对!
江花拉着胡三英的手,道,大娘,谢谢你,没有你,我们今晚就……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以后,千万要小心,这世道不太平!胡三英说吧,从地上抓起木棒,转身走了。(此为第六章。未完,待续。下周六请继续欣赏第七章《王红旗夺权》,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