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此文创作于18年前,当时,我还在老城镇党政办工作。文章刊发于2002年9月6日《今日淅川》,写的是对老城的印象和感悟,今天分享给大家。
14岁那年,我有幸被学校派往县城(淅川县)参加英语竞赛。初次走出山门,心中的激动远远超过竞赛本身。中途路过一个麦叶儿似的小镇。这小镇,瘦瘦的,长长的,甲虫似的客车爬了好一会儿。问问带队的老师,答曰:这就是老城,原来的县城。听后,心中对老城充满了敬意。上师范后,拜读了碧野的《人造海》。当读到“在百十米深的人造海底,沉没有古城。石砌的城堞,石铺的长街,以及石门楼前的石狮子,都在轻波细浪中横斜”时,我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这石城留在陆地上的一角——那条麦叶儿似的小镇。于是,我便在同学们面前闲侃。侃老城,侃人造海,侃那人造海边的香严寺、荆紫关…… 直侃得同学们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舌头,都说总要去看一看才好……天随人愿。毕业那年,一张调令使我生命的音符在老城的五线谱上定格。10年来,老城那淳朴的民风感染着我,老城那柔柔的亲情温暖着我,老城那秀丽的风光陶醉着我……我喝着老城的水,吃着老城的米,娶了老城的女……我沐浴着楚都遗风,品味着古老的文化。渐渐地,我对老城这本厚书有了更多的理解。
老城人常以老城的“老”字而自豪。上了年纪的人,谈起老县城的南街北街东关西关,谈起护城河老城墙魁星楼,便如数家珍,历历在目。听得多了,便想去看看。遗憾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沉睡在碧波连天的人造海里,成了鱼国的水晶宫。在一个周末的傍晚,我约上挚友,划一条小船,徜徉于老县城水域,掇拾那飘浮在水面的古老的乡音。这不,峨冠博带的范蠡,学富五车的彭凌霄,满腹经纶的范晔……无不在那被夕阳烧红了的湖面上闪烁!其实,那厚厚的文化早已融进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城人的血液里。那浓郁的茶风就足以说明一切。炎炎烈日下,一街两行的树荫里,一家家的茶摊都坐满了人。闲适的人们,或品茶聊天,或读书看报,或吹拉弹唱……那些过惯快节奏的都市人,哪能理解这份闲情、这份飘逸……我常想:都市人是在饱食生活,老城人是在品味生活。古朴的生活常被老城人嚼得有滋有味!
初到老城,约上同事上街买些生活用品。被生意人坑怕了的我总是挑三拣四惧五怕六的。同事见了便笑。问其原因,则曰:老城是商圣范蠡的故乡。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谁会缺斤短两地坑你,你不用害怕谁会用假冒伪劣品来骗你!品行不好的商人在这里站不住脚。这里全是公平交易,一分价钱一分货,你尽可大胆放心地买你所需的东西!听,说的跟世外桃源似的。我当然不信,但有一件事使我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那年春天,街上新开了一家音像专卖店,我随便去看看,顺手买了一盒磁带,怪便宜的。回家一听,是假的。我在同事的陪同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去。那年轻的老板还在给我们解释,门口已围了几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七嘴八舌地批评开了。老板一再道歉也无济于事。自此,这专卖店便无人问津,不久便关了门。事后,我常想:老城的商人咋与别处不同呢?一位年老的生意人一语道破了天机:老城人谨遵祖先遗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常与老城人相处,会发现一个秘密:老城人家家都有远亲戚。不用问,原因只有一个:移民所致。他们有的姐妹相别,有的兄弟相隔,有的母子相离……虽隔千里万里,但你来我往,两情依依。他们在一起谈丹江,谈老县城,谈护城河边的那排杨柳,谈魁星楼上的那口铜钟……谈着谈着,他们的眼里便注满了泪。是啊,有谁不依恋生他养他的故乡?但为了祖国的繁荣,老城人甘愿献出他们的肥沃的故土。水利勘测员又来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已经启动。据勘测人员讲,水位将上至175米。看来,这座麦叶儿似的小镇也保不住了。识大局顾大体的老城人,又需重新审视自己、安排自己了。闭了眼,面前仿佛是碧波连天的湖面和湖面上“飘浮”着的紫槐山。老城真的老了吗?不,老城正用自己的青春谱写着新的篇章。看,那甘洌的丹江水,正带着老城人的爱心,带着老城那厚厚的文化,流向北京……哦,老城,我用我的思绪轻吻着你的明眸,在你的沟壑纵横的额头跋涉。(本文图片摘自网络)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