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燕 | 等一场雪(散文)

文:朱晓燕 / 图:堆糖

01●

等一场雪

等一场雪

等一场与你的邂逅

当雪花纷纷扬扬

我便与你白了头

等一场雪

等一世不变的守候

你雪地里的回眸

成了我漫长岁月里不愈的伤口

等一场雪

等雪后新酿的酒

举起一杯 和着岁月的积淀

独倚高楼 花黄人瘦

等一场雪

等一场美丽的哀愁

纵千种风情 万般无奈

终向心头 成绕指柔

02●

等一场雪

处于不南不北、不东不西的尴尬地域,再加上全球气候变暖,我们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一场正儿八经的雪了。虽然老舍先生在《济南的冬天》里说: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我还是在心里期盼着一场雪,一场真正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仿佛能让世界天荒地老的大雪!

小时候,这样的雪每年都是有的。

记忆中,这样的大雪似乎都是在夜间不期而至的。常常头天傍晚时,天便异常凄冷,天空分外阴郁。这时,富有经验的老人便会说上一句:要下雪喽!年少的我听到这句话,便会不断追问:是吗?是吗?要下雪了么?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那晚,便会带着甜甜的期待入睡。及至次日清晨,眼一睁,便觉得窗外的天光格外亮堂!呲溜一声滑下床,迫不及待地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奔向窗户,打开,嗬!一阵凉意夹杂着飞舞的雪花扑面而来。好大的雪呵!窗外已全然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树是白的,草是白的,远处的山是白的,门外院子里泥泞难看的泥巴地也是白的。赶紧打开门,没有被人踩踏过的大地一片纯白,让人不忍将脚踏上去,唯恐破坏了这世界的完美无瑕。

但终究,我还是将脚迈了出去。雪的诱惑是小小的我所无法抵挡的。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地冲出家门,冲进雪地,院子里顿时沸腾起来。打雪仗的,堆雪人的,高声欢笑的,大声嗔骂的,夹杂着父母呼唤孩子的声音:快点回来,鞋子都要湿透了!可是任凭父母怎么呼唤,也喊不回家被雪羁绊的孩子们。最后,父母倒大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也走出家门,走进雪地里。你朝我扔一把散雪,我朝你回一个雪团... ...更有大人童心大发,陪伴我们一起堆起了雪人。不一会儿,长着胡萝卜鼻子、煤块眼睛的雪人就一个个憨态可掬地成了院子里的迎宾先生、迎宾小姐了。

记忆中的冬天特别冷!门口的池塘会结厚厚的一层冰,厚到人可以在上面行走。还有屋檐下,会倒挂下一条一条长长的、粗粗的冰凌。有的甚至长到我踮起脚就可以够得着。捡起一块石头,敲碎一根喜欢的冰凌,握在手上,让它在我手心的温热中慢慢融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偶尔还会伸出舌头去舔一舔,却被冰凌黏住了舌头,差点撕破一层皮!

小时候的教室似乎总有几扇窗户的玻璃是碎的。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吹进教室,拿书,拿报纸挡,也挡不住。教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冻住了,冷得不行。一节课下来,脚已经冻得麻木了,鼻涕更是不断往下流。那时候没有纸巾,孩子们的口袋里只有一块手帕,用来擦手、擦脸、擦鼻涕。刚开始,手帕还是软的,带着肥皂淡淡的清香。可随着擦鼻涕次数的增多,手帕像被包了浆,梆硬梆硬的,再用它去擦鼻子时,便会把鼻子硌破,生疼!于是就尽量忍着不擦,等鼻涕往下流,快流到嘴巴旁边的时候,使劲往上一吸,呲溜,鼻涕就回去了。有时用力过猛,鼻涕就倒吸进嘴巴里,自是一番恶心。好像那个时候不流鼻涕的孩子很少,于是上课时,教室里便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吸鼻子声,简直就是一首生动的“课堂交响曲”!女孩子大多用手帕,男孩子则直接用袖子——鼻涕下来了,抬手便用袖子擦。不用几次,干了的鼻涕便在袖子上泛起一层光,亮锃锃的。用我妈的话说:可以拿来荡刀了(方言:磨刀)。更有甚者,懒到不愿用袖子擦,鼻子下便永远挂着两条“青龙”或“黄龙”。

下课了,孩子们爱在雪地里疯玩,丝毫不担心布棉鞋会湿透。那些爱捉弄人的调皮孩子,会抓起一把雪,乘人不备,一把塞进同学的脖子。这就又会引发一场“大战”。教室里,走廊上,都湿哒哒的——雪融化后留下的痕迹。我们也不免会被老师责罚。但我们不怕,被骂过后照样喜滋滋的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那个年代没有电暖器,更没有空调。上学时,大多数孩子会带上一个小手炉。手炉分两种。一种是用泥巴烧制而成的陶炉子,另一种是金属炉子,铁的或铜的,再用竹子编成外壳套在上面,又称“火篮”,精致些的旁边还系上两根铜筷子,用来夹炭拨火。两种都有提手,可以提着走。大人们会在炉子里放上火灰,再埋上炭火,让孩子带到学校去取暖。那时候冬天人们大都穿着手工制作的老棉鞋,布底。一下雨下雪,鞋子就踩湿了,全靠火炉烤干。所以经常上课时上着上着,老师就会大喊一声:谁的棉鞋焦了!便有同学惊叫起来:烫。那棉鞋都已经在冒烟了。更有捣蛋鬼的孩子,会在家里偷带些花生、蚕豆,放在铁皮小盖子里,再放在火炉里烤,等它们熟了,满教室里弥漫着花生、蚕豆的香味是常有的事。除了有时花生、蚕豆受热发出爆裂的响声,老师会责骂几句,大多数时候老师是不说什么的,可能老师也在心中暗暗羡慕少年那种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吧。

年岁渐长,这些童年的快乐已逐渐远离我们。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日益加速,也伴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现在的孩子们拥有越来越多先进的高科技玩具,再也不会像我们当年那样盼望一场雪,盼望雪带来的快乐了吧。

可是我,仍然在等一场雪,等一场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2020.12.1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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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燕,钟情语文的英语老师。热爱文学,喜欢朗诵,渴望用朴素温暖的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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