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等爱,把我缝补得完好如初

感谢诵读者:天外有天
等爱,把我缝补得完好如初
◎ 朱成玉
秋天,从一把镰刀开始,它是村庄里最木讷的儿子,默不作声,埋头苦干。
秋天,以一捆稻穗结束,它是大地上最羞涩的女儿,欲说还休,暗自飘香。
我想,是镰刀累了吧,所以咬我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一共是七口。
那时,风从稻田深处吹过来。在稻子的清香和阴影里,风和风窃窃私语,镰刀上沾满薄薄的血液和不可更改的宿命。
那时,广袤的稻田里所有的镰刀都走着、舞着,白花花的像迎春的大雪。
那一刻,除了珍惜,没有谁会给予施舍;除了弯腰,没有什么能与生命亲近。整个大地空旷无边,我只是其中最小的稻穗。谁知道遇见了你,带来一阵慌乱的风。
你使我雀跃,又使我一夜无眠。
其实那时就注定了,你是割伤我的那把刀子,轻轻地咬我的手,我的心。
你来了,在稻穗饱满的时节。你是注定要来收割我的吗?如果那样,我会含着微笑,躺在你的怀里,忘掉天空,忘掉尘世,只记住你,唯一收获我的人。
可是镰刀咬了我七口,你注定要伤我七次吗?
你一次次重新回来,只是因为爱过,忘掉往事比记住往事更难,更需要坚定的心。我只有在那里等待,除了被你收割,我别无退路。
  
我是稻穗,我只能在秋天怀念你。
  
可是镰刀咬了我七口。
风很大,足够掀开秋天的所有秘密。秋天有秘密吗?应该没有,秋天是揭开谜底的季节,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豁达,是尘埃落定,是你终于说出的爱和离开。
风没有家,却仍然那么乐观,我们有家,却总不愿出来。
镰刀割倒了稻子,也割倒了一垄垄晚霞,镰刀是轻飘飘的,稻子却是全村人最重的心事。
在空荡荡的生命里,稻穗的爱情在经历一次冒险。
人走过的地方毕竟和风吹过的地方不一样。那种味道告诉我,你来过,并且用泪水画出了爱情的脖颈,用哀怨描出了爱情的双眉。
我等待着下雨,等着沥沥的雨,把所有的苦都酿成糖。
我注定要被你所伤,也只有被你所伤,才能变成粮食,喂饱你每一个香喷喷的日子。
我宁愿被你收割,也不愿意被麻雀衔走,那样,我的灵魂会四处漂泊。
  
我垂下头颅,等着爱,把我撕得粉碎。
我安然躺下,等着爱,把我缝补得完好如初。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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