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榆树林子”的来历(民间传说)
“榆树林子”的来历(民间传说)
王起|搜集整理
在河北木兰围场东部的朝阳地乡,有个“榆树林子”村。其实,这个村名儿原来不叫“榆树林子”,而是叫”御树林子”。那么这又是咋回事呢?咱还得从乾隆爷“木兰秋狝”唠起。
相传,有一年乾隆爷在木兰围场七十二围东部的“克依哷”围场打了几天猎,觉着有点儿腻味了,就想到围场外边逛荡逛荡去。于是,这一天吃过了早膳,乾隆爷换上便衣,叫上贴身随从小发子,主仆二人出了围场,一溜边关就往东北蹽下去了。他们爬过一道梁岗子,又蹚过錫林哈河,已到了半晌午的光景,就觉着有点累,想找个人家喝口水歇歇脚。乾隆用手打着眼罩一撒摸,看着道旁有一所院子,院墙是用青石头磊的,早已塌了好几个豁子,连个大门都没有,院子里长满了蒿草,地上还有一帕拉一帕拉的狗粪,三间七扭八歪的土坯草房,东边掉一块角,西边漏个窟窿,像有人住,又像没人住。乾隆爷就朝里边喊了一声:“老乡,家里有人吗?”哪知这一喊可捅娄子了,就听“汪汪”两声,打院子里窜出一条精瘦精瘦的大黑狗来!乾隆爷一着急,“咔嚓”一脚就踹断了身旁的一棵小杨树,猫腰捡起来把恶狗胡拉跑了。正在这功夫,从屋子里抻着懒腰,哈欠连天的出来一条大汉。那大汉卷毛哄哄的头发,胡子拉碴的大饼子脸,一见乾隆爷手里拎着的半截杨树,又看看地那棵白花花的树茬子,这下可不干了,他瞪着一对铃铛眼说:“哎呀呀,你这个人可真不叫个玩意儿,这棵杨树是我为我娘栽下的,等着她老了做棺材料子呢。你怎么给撅断了?”
他家的恶狗咬人,乾隆爷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本想次打他一顿,可一见他如此心疼为母亲栽下的一棵树,心想,他肯定是个孝子。乾隆爷不但没说啥,而且还给他赔不是。可那大汉却不知好歹,非让乾隆爷赔他树不可。
可是树已经折断了,咋个赔法呢?乾隆爷一时犯了难。自己身为一朝人王地主,又不好跟一个老百姓掰扯。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他陪着笑脸说:“这位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找把铁锨来,我把树给你重新栽上,反正这杨树这玩意儿也好活。然后我再赔你一两银子,你看咋样?”
那大汉一听,心想,那棵树是自个儿长出来的,哪里是我栽的,纯粹是我胡扯八道呢。今儿碰上个傻逼,我得作作实实的敲他一杠子!想到这,他把膀一抱,不依不饶的说:“这么粗一棵树,只给一两银子,你哄小孩儿哪?”乾隆爷问:“那你说得多少?”大汉心想,能要跑了,别要少了。碰上这么个大方的主儿可不容易。他伸出一只巴掌,在乾隆眼前晃了晃。乾隆爷说:“五两?行!”大汉一看乾隆答应得这么痛快,又把巴掌一翻,说:“十两。”乾隆心里说,这个家伙可真贪。不过看在他孝敬老娘的份儿上,还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于是,大汉在院子里找了一把铁锨,乾隆接过来,按大汉指定的地方就挖起坑来,坑挖好了,又把树栽上。可他伸手往褡裢儿里一摸,空的。里边连个银子渣儿也没有。原来他背个空褡裢儿是呼弄人的,哪有皇帝出门自个儿带着银子的?银子都在随从身上呢。他朝四外一撒摸,还真不赖,他的随从小发子正从一片树林子里出来,往这边跑着。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小发子气喘吁吁的来到乾隆爷跟前儿“噗通”就跪下了,说:“万……万岁爷,奴才来……来迟了,请万……万岁爷恕罪。”
乾隆爷把脸蛋子往下一嘟噜,问:“大胆的奴才,你为何不紧紧的跟着朕?朕差点儿被恶狗咬了!”小发子哆哆嗦嗦的说:“万岁爷息怒,并非奴才失职。而是刚才在树林子里遇上一个上吊的女人叫山花。奴才为了救她才没撵上万岁爷。”
乾隆问:“她为何上吊?”
小发子说我问过了,山花说她的丈夫不务正业,不但不干活,而且还整天到'朝阳地’去耍钱。他借了赌债还不上,人家就到家里来拾掇东西。东西拾掇光了,没啥可赌的了,他就把老婆山花也压上了,结果又输了。那个赢家赶明儿就来接人了。山花一看这日子实在没法过,就去上吊了。我劝了她老半天也不顶事儿。实在没招了,我说我領着你去见我们万岁爷吧,让他老人家给你想想辙。这才……”
刘更一听眼前这个被自己訛了的人是万岁爷,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没坐地上!
只见那山花用手把披散着的头发往后拢巴了拢巴,跪在乾隆面前就“呜呜”的哭起来。
乾隆把山花搀起来,问:“你丈夫是谁?他在哪儿?”
山花用手一直旁边站着的大汉,抽抽搭搭的说:“这不,就是这个王八犊子!我跟了他十几年了,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乾隆又问:“你家都有啥人?他说他还有个老娘呢?他老娘也管不了他吗?”
山花一听这个就更生气了,她扭过头指着刘更骂道:“他老娘早被他气跑了!”
刘更心想,完了,这个败家的娘们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把我这点破事全抖落出来了。八成我今儿要倒霉。乾隆又对山花说:“你接着说,把他这些年干的坏事都给朕说说,朕替你做主就是!”
山花又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老娘见他不走正道,早在半年前就气跑了。他老娘一走,还背着我把我们刚刚三岁的儿子给卖了。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我儿子在哪儿……呜呜……”
乾隆气的直哆嗦。他转身狠狠的看了一眼刘更,刘更早已吓得仨魂儿丟了俩魂儿,七魄跑了六魄。他腿哆嗦着慢慢的往后蹭。乾隆一看他想溜,便冲着小发子命令道:“小发子,还不赶紧把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锁起来!”
小发子那是干啥的?练家子。他可不是光会个三脚猫四门斗的假把式。只见小发子从褡裢里“哗啦”一抖,扽出一条锁链子来,“噌噌”两步窜过去,飞起一脚就把刘更给踹了个狗啃屎,接着“稀里哗啦”就把刘更给锁上了。然后问:“万岁爷,是不是把他交到衙门去?”
乾隆暗想,这种人虽然可恨,可也算不上罪大恶极,还是以教育为主吧,他还得养活他们一家人呢。想到这,乾隆问山花:“你说怎么处置他?今天对刘更杀刮存留你说了算。”刘更一听乾隆的口气有缓,麻溜儿跪爬着来到山花的跟前,抱住她的腿求饶:“山花山花,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你就给我留一条命吧。以前都是我不是人,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往后你让我趴着我不敢跪着。你让我……”
“行了!”山花猛地一抬腿,把刘更踹了个仰八叉,怒吼一声,“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呢!”说着,她对乾隆说:“万岁爷你就把他带走交给衙门去吧。留着他也是个祸害!”说完,扭过头去又“呜呜”的哭起来。
乾隆把山花叫到旁边儿去小声劝道:“山花呀,刘更虽然嗜赌如命,但也罪不该死。如果把他送到衙门里去,蹲上几年大牢,你和你婆婆谁来养活?再说了,你那年幼的儿子还不知去向。依朕看,就给他个改过的机会,让他重新做人你看咋样?”山花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说:“这几年我们三口人跟着他受老鼻子罪了,我真想把他送进大牢里去受受罪,好好改造改造。可是,既然万岁爷这么说了,你老人家也是为我们好。我答应就是。”
一看山花松了口,乾隆来到刘更面前嘟噜着脸蛋子说:“刘更,按你的所作所为,朕真想把你送进衙门里去治罪。可是,朕看你上有老下有小,又有山花给你求情。朕又心软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你跟着朕去衙门打官司;第二,是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好好养活你的一家老小。你选择哪一条?”
你想,刘更既不傻也不苶,他知道那大牢里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噗通”跪倒,磕头赛如鳮鹐米:“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只要万岁爷留我一条活命,我刘更再不走正道,天打雷劈!”
乾隆一看,刘更的也拉盖(额头)都磕破了,那伤口处还沾满了沙土,既好气又好笑。他冲小发子一努嘴儿说:“给他解开吧。”然后又对刘更说,“放了可是放了,待会儿朕就到衙门里去给你备上案,让官府帮着朕监督你,你若再有反复,小心你的小命儿!”刘更一听,又“梆梆”磕了一通头。
乾隆也是个诙谐的皇帝,临走时还和刘更开了个玩笑:“朕折断了你给你老娘做棺材料子的杨树,还用赔不?”
刘更麻溜儿说:“不用不用!那是我这张喷粪的嘴胡咧咧呢!”
乾隆说:“这样吧,朕看你们也挺可怜的,就送给你们十两银子,赶紧把你儿子赎回来,剩下的就留着你们过日子用吧。”说完一摆手,带着小发子一路往北,遛遛达达奔朝阳地方向去了。
再说刘更,自打乾隆走后,赶紧拿着银子,领着妻子山花回到那个破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娘。他们顺着山川一路边打听边往上走,过了“岗子村”就是“洼子村”,拐来拐去,又到了“六家村”,有人说夜来个还在六家呢,可能是奔新地去了。两人这就毛登失火的窜到新地,傍黑天的时候,在新地村西的錫林哈河西岸的沟帮子下找到了,老人家饿的都走不动道了,正四仰八叉的躺那“呼哧呼哧”喘呢。刘更把她背起来,山花在后边掫着点,走走停停的,都小半夜了才到了家。山花麻溜儿熬了点儿小米粥,仨人喝了这才睡觉。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刘更就窜起来到内蒙古的“三姓庄”村,好话说了九千六,花了二两银子,才把儿子小更赎回来了。打那,刘更还真的改好了,他起五更爬半夜的劳动,山花精心的伺候着婆婆和儿子小更。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带劲儿。可奇怪的是,被乾隆爷踹折了又栽上的那棵杨树,没几天就窜出了新芽,欢欢实实的长起来了。不几年的功夫就成了一棵大树。你说邪门儿不?这颗大树转遭儿又冒出了一家伙小树,一来二去的就繁殖成一大片树林子了。后来乾隆来过这里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人们说,这棵树是受了皇封雨露了,他才长的这么快。这个地方成了宝地了。于是人们就呼啦呼啦的往这搬。没几年的功夫,这疙瘩就凑成了一个大村子。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御树林子”村。后来代一代往下传就传歪了,叫成了榆树林子。
本期编辑:胡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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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起,原籍河北围场县,现住无极县,承德市作协会员,石家庄市作协会员,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第一届小小说沙龙常务理事,主要喜欢小说创作,兼有散文、新老故事等,获省级奖五次,作品散见于《河北工人报》、《承德群众报》、《锡林郭勒日报》、《小小说月刊》、《故事家》《热河》《太行文学》等报刊杂志上。中间辍笔十年,一七年又重操秃笔,继续歌颂真善美,抨击假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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