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晨
今晨有雾,担心是雾霾,带着口罩出去晨练。出门后却发现,是真切的雾气,淡化到几乎看不到。雾气已经化为水,罩在汽车上,均匀密布成一点点的小水珠;地面也很潮湿,仿佛轻微的洒水;法桐或黄或褐色的叶子,被雾气打湿之后,很是润泽,少了往日的干燥和灰头土脸,显得干净而潮湿。这样的好天,怎能躲避到室内锻炼?相比昨天的干冷,今晨的潮湿的暖很是惬意。几个拳友讨论着天气,一边摩拳擦掌的热身,两不耽误。每天晨练的人数大概在十人左右,天气晴暖,都在室外;稍微变冷,便躲到室内的。音箱就放在屋门口,里里外外都有声音。对我而言,没有音乐似乎更好,可是,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于观海听涛,才能云水禅心,必要有丝竹的韵律,方能沉浸于舒缓柔美的动作里。对高声音的反感和惧怕,大概还跟情绪有关系。若站在队伍中间,直接接受音响的“轰炸”,感觉手脚不得舒展,心情纠结萎缩,连呼吸都不够畅快。必要在某一个边角,远离音响,虽然站得队不成队,行不成行,可是,自由洒脱,毫无羁绊,打得心里舒畅,恣意豪迈,不管对与否,全在心情无拘束,得一个自在。偶尔站在队伍中间,或者被后来者挤在中间,心中便堵得慌,急切盼望一曲终了,改换场地,重回大家喜欢的地盘之外。所以,每次站队,必要到最远边角,尽管有后来者,早已经预留出了他们的位置,绝不会被挤压在队伍中间,那样,极其享受每一套或长或短的拳,不再急切盼望结束。大概远离了僵尸舞的场地,不再有铿锵有力的震天响;也远离了鬼步舞的场地,也没有动感十足的疯狂。太极场地,多以大提琴低沉舒缓的音乐为主,有朋友说,调子低沉,如泣如诉,心里很是压抑。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大提琴的动听,和箫是有区别的,西洋乐器里的低沉,也没有东方的伤感,我的感觉是平和、悠扬,很是陶醉。在这里能够听到附近的音乐,一个是西面的东方红太极队,我最初的归属队伍,如今还是六七年之前的音乐,不知道这些老年人心里厌烦了没有,我知道,他们是不太会下载新音乐的,必要拜托年轻人才能换音乐。另一个是陈氏太极队,这是我的前归属地,音乐是一样的大提琴演奏,同样悠扬动听,有时旋律恰好前后跟随,很是有紧追慢跑轮唱的味道。来自声音的烦恼,是偶尔音量的控制。最喜欢打开音响的那个队长拳友,声音每次都能控制好,从来没有刺耳、刺心之感,但是,只要不是他主持,声音便常常高昂到接受不了,尽管遥远到边边角角,也会被声音追赶着骚扰。大概每个人的耳朵承受能力是不同的,是不是有人耳背?这样高的声音于他而言,恰恰是合适,而他还浑然不觉已经影响到了别人。当然,也可能是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的音高,到了我这样敏感的人这里,却不能接受这样高分贝的声音。就像一个味觉钝化的人,炒菜必要加很多盐,还是觉得淡,而口味偏淡的人,一点盐花足矣。所以,每次打拳之前,必要细细看,是谁操作音箱,这将是决定今晨打拳是否舒服的原因。场地周边的玉兰树,今天的树叶又少了很多,几乎每天都在减少,而昨天今天两天尤其多,而且颜色也愈来愈好看,黄绿参半,黄褐结合的都有,玉兰不止是美,而且还满含希望,因为落下叶子多了,才显露出孕育着玉兰花的花苞已经有了小手指一样大,而且由于雾气的沐浴,树叶和花苞都很滋润,似乎明天就可以开出花来。其实,也知道,整个冬天都是这样的大,但是这已经给了我们足够多的希望。前些天,玉兰的树冠底部有个很大的花苞,我怀疑是记错了季节的“马大哈”花苞,我看见过秋天开花的玉兰,极少,但是存在。看着花苞的日趋长大,想着他最近应该快到盛开的时段了,可惜,后来几天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多半是被爱花人给摘去了,因为一些人爱花就是占有,而且是独自占有,所以,玉兰的花苞或者花朵被摘取的很多。春天,有时在花树下,也常常看见摘花给孩子玩弄的大人,不但自己不爱惜花草树木,而且从小就误导了孩子,真是可惜。回去时,路口的几棵法桐,必要细细仰头去看,那是年龄很大的法桐,因为经常被修剪,所以,两人高的树干上面是后来滋生出来的同一个起点的数枝,向四周散去,形成了几把巨伞组成的庞大树冠。法桐,除了造型之美,树叶的色彩美,更是无法言表。树冠中央部分多以黄褐色为主,黄色和褐色以不同比例组成,或多或少,似乎都恰到好处;树冠外层多以黄绿色为主,黄绿掺半,好像黄色不断侵占绿色地盘,几乎要蚕食完毕,形成一片金黄了。本来,这几棵树都是健康的入冬,绝无病态,所以,就算是黄色也是润泽而透明的,褐色的,也少有干燥的卷边,何况今天雾气已经粘在树叶上,更显其干净润泽。拥有看树的快乐,于我,真是很幸福的事情。我怀疑,前世的我,有可能就是一棵树,或者一棵庄稼、一棵蔬菜,不然,怎么看着土地就搜罗花草?就布局种菜、种树、种庄稼,眼睛捕捉不到绿色,就没有着落,不知道视线该在哪里停驻?骑车上班,也是一路看树,看叶子退去旺盛,变成一树繁华。从树冠内部悄悄变黄,然后慢慢浸染,逐渐而外,直到树叶飘零,美丽尽撒,进入冷寂沉静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