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夜，那雨 |云树

文|云树

那夜，真的下雨了，淅淅沥沥，如歌如诉······

进入新的一年，同学讨论聚会的话题多了起来，恰逢高中毕业和大学入校30年，这个节点自会让人回忆留恋。宿舍室友出差回来，兴致勃勃的打来电话，谈在外几个同学想聚会的想法，说起2011年的快乐大团圆，问今年是否组织？我没有作答，思绪却回到了8年前那个夏天的夜晚......

“假如再翻开这本笔记时，时光已过二十年、四十年，此时正是公元2011年或是2031年一个落雨的黄昏(请你看看身旁又是何种情境)，看到这称呼、这问候，你可感到讶异或陌生？纸页已泛黄，你的记忆也会随之泛黄吗？”

这是当年她写的毕业留言的开篇。如果没有这段话，对2011年的聚会，或许我只是个参与者，而不会是组织者。正是她的留言，给了我组织那次聚会的决心和激情，也给了我策划活动的灵感和方案。那个夏夜，璀璨的烟花点燃了雨后空灵的天空，大家尽情享受着聚会的惊喜与欢乐。没有人知道，这绚烂的烟花，是我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为了那份珍贵的相识和相知。然而，那次聚会偏偏缺少了她。

从大学入校相识，与她没有太多交往。但她的热情和文才经常被大家点赞，而我更在意的，是她那双大眼睛表达出的从容和大方。直到被命运安排在一起实习，才开始了我和她真正的相处。

“一直对你印象很好，但真正的相知还是从实习开始，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认真地把你作为一个真正的朋友坦诚以待。虽然与其他朋友也都相处甚好，但是许多话我只是和你说过”，因为有她，实习的那个冬季，我感受的却是春天般的温暖。时而，我和她骑着单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做调查。时而，趁办公室没人，听她调皮的一首接一首的展示歌喉。更多时候，则是听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她温柔的目光彻底统治了我的内心，“记着，我走到哪你得跟到哪，我是你的王！”后来的工作和生活经历，神奇的印证了她当初的诸多预言。今生，她的确是我的王，无可替代的王。

那次聚会，地点选择在避暑山庄。一天登山赏景，一天漂流戏水。这样安排首先是一同学的倡议。他多年经营山水旅游，颇有建树，又热情好客，同学情深。在此聚会，既是对他心血成果的检阅和喝彩，也有别于在城市和室内那种固化的聚会模式。这样安排，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因为这里，也是我和她两个家庭及附近同学一起来游玩最多的地方。蜿蜒的山路写满了往事的记忆，流淌的河水依然回荡着当初的笑声。更重要的是，在她的眼里，山和水就是我的本性。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将散漫带疏狂，日高慵起勤握笔，兴来一纸好文章。不请长缨，不慕华堂，乞天情重惜桃芳......”她把那时我懒散嗜睡、醉情山水的性子用一首词作为生日礼物刻画出来，山水郎，成了我的隐形绰号。“曾批给雨支风券，累奏留云借月章”。乐山近水，听风赏月，林下对饮，自是我的首选方案。

在轻松欢快的气氛里，度过了两天时光。最后的一夜，大家搬出了带来的各种美酒开怀畅饮，笑声鼎沸。人逢知己千杯少，20年时光转瞬间。谈笑中，举杯间，表达的是对青春岁月的无限怀念和同学情谊的无限珍惜。酒至微醺，情至沸点时，我宣布：聚会的最后节目，烟火晚会开始。确实没有人想到，我拉来了一车烟火。来的孩子们瞬间欢呼雀跃，一支支烟花腾空而起，整座大山被绽放的烟花覆盖.....大家的情绪达到了沸点。一同学说，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烟花。是啊，那夜的烟花，美在纯净。雨后的大山，空气极其清新，恰如当年我们的青春气息；那夜的烟花，美在怒放。它积累了一生的能量，在毕生追求的夜空的宽阔胸怀里，尽情释放出狂热的美丽。这也恰如我们当年的情感梦想。

那夜，我站在树下，静静的欣赏着烟花，脑海里滚动着一段文字：曾经建筑了多少空中楼阁，曾经做圆了多少黄粱美梦，今天的我，再也不敢相信，再也不敢将自己的命运孤注一掷，如那昙花，将全部的青春绽放成一夜绝望的美丽，我做不到，可我好羡慕它......她或许不知，这段话也是我当初的心声。命运有太多的束缚和无奈，有太多的责任和未知，我们能实现的梦，原来是那么少。能给予别人的，原本更少。人生不敢相信奢望，我们能做的，也仅是用内心的纯朴和努力，脚踏实地来兑现应尽的职责而已。做到此，我们就该庆幸这是幸福的人生。就如那夜，我实在不可能将这满山摆上盛开的昙花。就让这漫天的烟花来替代吧，以此献给她，献给那段“虽然短暂，但影响了我们一生”的大学岁月。

“爸爸，要不是昨晚下了雨，咱们肯定不能在山里放烟花了”，“是的，儿子，这不是老天专门为咱们下了场雨吗？”，“我看见你在窗户那里看雨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有人没来？”，“爸爸在想2031年呢”，“那时候你们都60岁了”......

2011，山水，飞雨，烟花。一篇留言，一次聚会。

2031，那夜，还会有雨吗？......

作者简介：云树，微信名：笨笨，热爱生活，偶有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