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荐书 | 山河爽朗(2)
著名作家吴景娅所著散文集——《山河爽朗》12月12日举行了新书发布会。与会文学界大咖盛赞:“这是写给重庆的情书,更是对重庆这座城及城中人的礼赞。”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12月12日《山河爽朗》新书发布会之际,吴景娅激情写下《世间有座叫重庆的城》一文。“重庆生得如此惊心动魄,我们活得那样独一无二:我们活的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速度与激情,‘何当共剪西窗烛,再话巴山夜雨时’的风花与雪月……”在字里行间里,非书菌看到了吴景娅对故乡的眷恋、对重庆山水一往情深……
一位著名书评家说:“读吴景娅的作品,最突出的感受就是优雅,显示出一位成熟作家的自在和从容。而女性特有的细腻感受,又使她的文字带上了婉约情调。”今天非书菌将《世间有座叫重庆的城》全文发表,是为《山河爽朗》序,以飨读者。
世间有座叫重庆的城
吴 景 娅
有人说世间有大江的地方,难有大山;有大江大山的地方,难建大城!大江大山大城三者皆有的地方,那里的人活着是战无不胜的鹰隼,死去会是魂灵不散的大鱼。
我是什么呢?我将会是什么呢?
半个多世纪了,我在这座被称为故乡的大城的大山大水间跋涉、徘徊、徜徉……就想得到一些答案:这里的岩崖为何会成为我的胎记?它时而暴戾时而温存的潮汐为何总会在深夜与我同眠?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故乡,它是宿命般的来途,更是无法消掉的耳语——它追逐着我们行走的脚步,始终,如影相随,给予这脚步以刺激、左右、成就或毁灭。故乡是我们内心最驯良的那片草原。但,或许也是一生无法摆脱的沼泽……
我坦诚,我曾是重庆的背叛者。曾经,我对这个故乡嫌弃之极:它的山高路不平、酷冷酷热的天气、狭窄破烂的街道、战吼似的说话方式……都成为我遗弃它的理由。我以为逃离故乡只需要跳上火车或登上飞机——空间的变幻就会让我重新投胎!
我去了安详平坦的滨海之城北海。在那里,我也曾风生水起,乐不思蜀,任凭异乡的月光撩拨我的野心。然而,远离重庆的日子却突然让我看清千里之外故乡的容颜,它身披雾蓝色的羽毛,飞起来轻盈,落地时庄重,它是那样地拒绝雷同、平庸、慢条斯理——它是进攻型的城,只为闪电般的爱情和熠熠生辉的诗歌出击,只为敢于探险的勇士颁发居民证!它是大门朝天的异类,海棠生月的异类!
而我却在一夜之间丢失了生命的盐水,它始终在哺育我的根须,我却浑然不知——我的重庆,它从不是上天的恩宠之地,它不叫“天府之国”、“江南水乡”,没有“四季如春”、“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它叫火炉、雾都,山高路不平……它未必宜居——或许,老天从来就没打算安排人类在这里居住……
但,有一群人却选择了这里,他们登高远望,逢山开路,逢水架桥。有坡,爬上去;有坎,迈过去;他们比猿类更擅长攀崖渡水,比白虎更凶悍无畏,他们是写《山海经》的人——
他们与天灾人祸搏弈、讲和,以自己的爽朗、耿直唤醒了山河的母性。山河接纳了他们,宠爱他们,呼应他们……他们成了这片土地的亲人与主人——
危乎高哉的大山让他们行走艰辛,却还给他们灵活的体魄、矫健的步履;雾色深重的冬日让他们难见艳阳,却还给他们以火锅与美女……老天很公平,欠一还十,从没让他们吃亏!而他们也很老实诚恳,挑选了这里,便挑选了自己的命运:一心一意,决不反悔!他们是谁?他们是我们的祖先!他们也是现在的我,我们——每一个重庆人。
重庆生得如此惊心动魄,我们活得那样独一无二:我们活的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速度与激情,“何当共剪西窗烛,再话巴山夜雨时”的风花与雪月……
为什么重庆总能在中国历史上多次扮演拯救民族和国家的重要角色?为什么总能在生死存亡面前稳如泰山,力挽狂澜?因为岁月早已给予了我们坚韧不屈的性格,绝路逢生的本领,它们成为了一种重庆基因,根植在每一个重庆人的血液之中。这黄金般的礼物世世代代地馈赠下来,让我们灵魂穿梭如风,无人抵挡……
月明星稀,我独自骑着我的文字之马,踢踏在重庆的崇山峻岭之间,远眺一条条大河与溪流如一些故事般的展开,人物登场、历史登场,它们是磅礴厚重的史诗、更是半部人间烟火……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旅人得叩击每个生人的门,才得以敲响自己的家门……”
我曾流浪去了荒凉海岸。钟声响起,我得找到木浆和船,以及,引我回家的航标……
原来,重庆一直就在这里,从没放弃任何的流浪者,等待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父亲母亲。感谢您们为我选择的故乡!我贴紧它额头的时候已清楚地知道:我与您们永远会离得很近!这里,重庆,也将是我生与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