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那些年的爱，只有匿名才敢说出来（8）---- 混迹段家滩
文/天云
第八章 混迹段家滩
再看前面这妞，已笑得花枝乱颤。
后来知道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孩叫高雨菲，陪伴着杨旭，走过了几年分分合合的日子。
杨旭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我的背包塞到后备箱里，坐到副驾上，抽出一支烟扔给我，对司机说去段家滩。
车在一个胡同口停下，杨旭提着我的背包和我并肩走在一起。
高雨菲手里提个不大的纸板走在前面，白色的纸板上写着“家教”，底下是一个时下流行的传呼号码。
我问杨旭跑到车站那边干什么？那里又没有找家教的学生。
杨旭笑笑，说本来是在财经大门口的，后来是去车站取别人带来的包裹，所以……
我这才注意到杨旭手里一直捏着一个用塑料胶带缠得严实的黑色塑料包。
这是什么？
敲门砖，杨旭扬了扬手里的纸包，把背包交给我。然后把缠在纸包上的胶带一层层地撕开，露出的是一张印刷精美的毕业证书，大红的软质封面上，“华西师范大学”几个烫金字分外耀眼。
我一愣，哎，什么时候上的这个大学啊，没看出来啊，你这狗不理的家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是自费的教育学院吗？
呵呵，呵呵……
他走在前面，傻瓜样地笑了几声，对着走在前面的高雨菲，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担心了好几天。
高雨菲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杨旭。
杨旭扬扬手中的证书，正好，明天是周末，我们去人才市场，如果管用，下回给你也弄一个。
切，假证啊。
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咋不弄个清华北大的啊？
你懂个屁，清华北大的名头太大哥拿不下来。
身后有人用三轮车的刹杆来回摆动着，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转过身，一满载着桌椅板凳的三轮车跌跌撞撞地走来。上面拉着摆早摊用的各种家具，车旁边吊着好几个装过永新油漆的铁桶已经脏得看不出是何种色彩。
那人见了杨旭，点头问好。
你认识他。
恩，就在我住的院子里。
刚才和杨旭并肩走进来时说说笑笑，也没注意这条胡同，现在躲避三轮车的时候，才发现这条窄小的胡同里，到处都是垃圾堆，头顶本来不宽的空间，被各种伸出墙外的广告牌弄得乱七八糟。
住宿、洗浴、情侣房、计时房。
“伟哥”、“狼王”、“一炮到天亮”等各种俗不可耐的情侣用品广告牌夸张地立在地下不起眼的角落。
这就是段家滩。
在走进这个窄小的巷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就是在这里，将要度过我几年的青春时光。
向北、向西、再向南，每个拐角错综复杂。
杨旭像一个有着反侦察意识的逃犯,把房子租在了一个死胡同的尽头。
房子一共有两层,他就住在二楼靠楼梯口边缘的一个角落里。
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这是杨旭的优点。
不管住在什么地方，房间里永远都是收拾得整整齐齐。
对着门的地方放一张长长的条桌，是那种年代久远的东西，估计是房东的家产，靠右手边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桌边立一个布衣柜，左手边是一个木沙发，前面放着配套的茶几。
茶几的下面一层，堆满了各色样式的小说，其实要说和杨旭有源自灵魂深处的默契的话，就是同样在年轻的时候看到书就像饿了多年的人看到白白的面包。
可杨旭偏重于哲学方面的东西，比如叔本华，尼采，而我只是囫囵吞枣不管见到什么书都想啃一口，然后就扔在一边，为此，杨旭经常骂我糟蹋思想，践踏灵魂。
我把包扔到沙发上，问杨旭哪里可以上厕所。
大的小的？
有区别吗？
废话，没区别问你干嘛。
高雨菲在旁边笑，说李扬要不要我带你去。
高雨菲是那种见面熟的女孩子，露着看似天真烂漫的笑容。
好啊，只怕杨旭不肯呢，我笑笑。
废话少说，要小便就到上面去。
他抬手指了指通向房顶的楼梯,顺手塞给我一把钥匙。
打开门,去上面解决。
打开上面的门，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厕所，正纳闷呢，杨旭穿个大裤衩跑了上来。
操，你是女人啊，愣着干嘛，说完他掏出家伙，对着墙角。
无语……
房顶上的墙壁刚好齐腰，站在墙后，旁边就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有女人在房顶晾刚洗过的衣服，伸手向上的胳膊下一圈白得晃眼的细腰。
我说杨旭，你他妈是不是经常看着人家隔壁少妇打手枪呢。
说杨旭像个有反侦察意识的逃犯，是有根据的，翻过这座墙，从隔壁这家的院子里窜出去，就到了一个人流繁杂的菜市场，穿过菜市场，就是繁华的鱼池口。
中午饭是杨旭在门前的蜂窝煤炉子上做的，匆匆吃了几口饭，昨夜几乎一夜没睡，我靠在沙发上，头脑有些发胀。
杨旭翻出来一大堆以前买回来的信息早报，挨个在上面找招聘信息，不时和高雨菲头挨头争论。
杨旭你傻呀，有着华西师大的文凭随便哪个县城的高中求之不得呢。
操，这不是假的嘛。
那你还在上面找啥呀，谁也不是傻瓜，人家只要上网一查，不就全都清楚了吗？
你懂个屁，我这个花了两千大洋呢，专门做的就是网络备案的。
真的？那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教育局有人啊？
没，苍西办的。
苍西？
没错，你也知道啊？
我翻起身，真是从那边弄过来的？
傻瓜，你上当了，苍西三岁的小孩也能给你弄出这个本本来，两百元一本，你要不要，现在我就给你找个大街上抱着小孩瞎转的苍西女人，明天，不，今天下午就可以拿到。
切，你还别不信，我这个真是网络备案的，你只要在网上查询的时候输入我的名字和证号，显示就是华西师范**届的毕业生。
他指着上面的一大串号码，就这个，唯一官方认证的。
那这个号码你查了几次，现在还能不能查。
一次，一次不就可以了吗？
谁还象你这么傻啊？一次又一次去查。
哥们，你上当了，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咱俩就去网吧，保证你查不到。
是吗？杨旭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
杨旭打开电脑，输入一串网址，教育部高校电子档案查询，杨旭把那串毕业证上的数字输进去。
你所查询的信息不存在，请核对后再次输入。
其实**年，是普通高校把电子备案纳入工作的第一年，好多高校还没有备案。
骗子高明的地方就在这里，一说备案，那就是价值翻倍，当然，杨旭当天查询的时候是根据骗子的提示输入号码的，那边人家早就做好一个假的链接，如同渔民张开的网，就等着你摇头晃脑地往里钻。
杨旭气愤地把毕业证摔在键盘上，说我操他妈。
李扬你个傻比，当初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操，你也没和我说啊。
杨旭垂头丧气地坐在电脑前。
没事，教育部今年才开始实行网上备案，大多数企业根本就不会去查，反正你又不进事业单位，怕啥啊。
我问杨旭申请了QQ号码没？把我加为好友。
我不像你，还有个传呼呢，我就指着她联络感情，传递信息呢？
回去时，高雨菲坐在二楼拐角处洗衣服，大都是裤头奶罩之类的零碎。
从一楼的台阶边往上走时，还要从她挂在电线杆上的内裤底下经过，要是走得慢一些，或许还有一滴水击中你的脖颈。
想起小时候，大人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挂有女人的衣服下面经过，否则永远长不高。
唉，管他呢，反正老子现在也不长个了，吃什么“高乐高”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