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小小说)

生日礼物(小小说)

刘克勤

小明15岁生日这天，爸爸妈妈商量着说，到镇上的餐馆订一桌以示庆贺。按说，小明应该是高兴的，可他却感到不怎么快活。

这不，坐出租车时，小明就有点扫兴了：爸妈那笨手笨脚上车的姿态，就让司机一眼看出他们是不常打车的“乡巴佬”。再说，如今他的不少同学家里都有小汽车了，而自己的父母仍然骑着老式自行车，车头上安个铁丝筐，里面常装些白菜萝卜、油盐酱醋。如今爸爸手里的那盒蛋糕，说不定也是那只破铁筐给驮来的呢。

下了车，来到餐馆门前，小明更加失望了，原以为是一家豪华的酒家，就像同桌小杰过生日时去过的星级宾馆，谁知竟是如此普通的小餐馆，里面就餐的大多是赶集的乡里人。更难为情的是，爸妈请来的陪客也极普通——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妇，举止比爸妈还要拘谨，一看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

餐桌上，四个大人沉闷地谈一些陈年往事，仿佛他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给小明过生日，而只是为了怀旧。小明搭不上话，也没兴趣插嘴。除了那盒貌不惊人的生日蛋糕外，想像中的生日喜庆气氛荡然无存。

吃完饭，打了包，清理干净桌面后，蛋糕终于摆上桌。瞧着蛋糕上用人造奶油歪歪斜斜写着“生日快乐”的几个字时，小明心里真不是滋味：怎么连我的名字也没写上去，是不是少写几个字就能省点钱？

点燃的蜡烛被小明吹灭后，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拔出，擦净，用原来的包装盒重新装好，喃喃地说：“留着还能用。”天哪，可不要等到明年继续用吗？小明心想。

小明的爸爸从蛋糕上选了个花纹比较多、比较漂亮的地方开始切分，第一块本以为是给小明的，不料却给了张阿姨，第二块给了王叔叔，第三块才递给小明——今天真正的主角，理应最受重视的小寿星。

小明绷着脸，抓起叉子，准备将蛋糕狠狠地吞进肚里时，爸爸却让小明起立，向叔叔和阿姨行礼。小明一脸茫然，极不情愿地站起来，两眼斜视，望着蛋糕。这时，爸爸对小明说：“15年前，生你那天，是阿姨送妈妈去的医院。”

噢，原来如此，小明庄重地向阿姨敬了个队礼。

张阿姨连忙阻拦说：“孩子，你应该给你的妈妈敬礼呀，你出生那天，她还坚持上班，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你要为妈妈自豪，她很坚强，她拉扯你这么大不容易。”

妈妈眼眶红了，有些激动，坐着不自在，被桌子碰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突然间，小明想起，此前妈妈为自己买蛋糕时，不慎跌伤了腿。他分明看见，妈妈眼角的皱纹比往日更深了，手上的青筋更露了，但朴素的衣着却格外美丽、合体。这会儿，妈妈的双眼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明，已经看了15年，仍然看不够。

四目相对间，小明觉得自己脸在发烫，心跳加快，看着看着，泪水滴了下来。

这时，小明把椅子拉开，腾出了一块稍大的空间，深深地给妈妈鞠了一个躬，又转身面向爸爸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他攥紧拳头，用指甲紧抠手心，暗暗告诫自己：今后每过生日，都要郑重鞠躬，感谢父母，感谢生命，感谢一切有助于自己生命的人。

小明轻轻地端起盘子，把自己那块蛋糕送到了爸妈跟前，那一刻他分明觉得，这个15岁的生日，爸妈虽然没有送给自己贺生的礼品，但生日聚餐上的一场生动的教育不就是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么？让自己受益终生。

作者简介：刘克勤，湖南邵东人，省作协会员。军旅淬火23年后转入地方，现供职市级某行政部门。业余码字30多年，见绪各类刊物文稿300余万字，出版个人专著3部。钟情千字文创作，既不浪费读者太多时间，又能给读者些许思考。现炒现卖，原汁原味，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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