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西乐队往事

年轻的我常常会自娱自乐地吹响笛子。在百无聊赖的雨天，在夜阑人静的夜晚，这是一个年轻劳动者自我宣泄的最佳时机，没有谁会去催促你加紧干活，也没有人会监督你有没有干完活，你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可以躺着睡大觉，也可以去打一阵牌。而我的不同之处是有一根属于自己的笛子，估计没有几个人会认为我吹出来的是乐音。

一个阴雨天，淑赖皮（名）过来了，他是背着背篓来卖蘑菇的，每逢阴雨天气蘑菇就会放肆生长，让他卖都卖不过来。当时淑赖皮的老婆就跟在他身旁，一只手拿着一杆称，一只手撑着一把伞，那是一个如蘑菇般又白又嫩的女人，听说已经生育了三个子女，而最令我触动的是她撑伞的动作，她把那把本来就不大的雨伞大部分都偏在淑赖皮一边，而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一个消瘦的女子，在风雨中尽心荫庇着夫君，自己却半边湿来半边干，这一幕我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我当时就在二楼阳台上，放下了手中的笛子，我突然想起了“风雨同舟”这几个字。

淑赖皮也发现了我和我手中的笛子。

淑赖皮抬头：怎么不吹了啊？

我：没气力了。

淑赖皮笑：十七八岁汉，可把老母牛搞上田墈，怎么会没气力呢？

我无语了。

他老婆用秤杆在他屁股上轻戳了一下。

淑赖皮老婆：就你会说，人家还是黄花崽呢。

她算是为我解嘲了，我突然就有点感激于她。日后，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好女子就该如此，她得时刻有包容之心，还要满怀善意，不但要照顾到自己的男人，还要顾及自己男人之外的其他男人，很显然，淑赖皮的老婆就是这种女人，我后来越来越羡慕他了。

淑赖皮老婆：买蘑菇吃吗？

我：要问我娘。

她：你只管吃啊？

淑赖皮：他还管吹呢。走，上楼听听去。

两口子放下背篓和雨伞轻车熟路上了楼。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搞了一个小小的西乐队，偶尔还应邀去红白喜事场上演唱，现在正是四处招兵买马。

淑老婆老婆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你会吹么子曲子？

第一次被女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显得格外不自在。

我：吹一曲给你们听听。

淑赖皮：你就放肆吹吧。

我自觉地架起胳膊，把笛子放到嘴边，动作做得像模像样。那一回，我卖力而郑重其事地吹着，像高山流水遇知音中的主角。我给他们夫妻倆吹了一首张学友和汤宝如的《相思风雨中》，这首曲子我只学过几回，还没怎么练习，其实我也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拿手戏，但不知怎能回事，那天居然鬼使神差地吹起了这一首，我不晓得自己吹得如何，但看得出来他们一直都是面带微笑地欣赏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等我吹完后，淑赖皮老婆点了点头，连连说不错不错，淑赖皮也问我还会吹其他的曲目不，我说还会的，但他没有让我继续吹了，很满意地下楼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面试，正是因为那回面试，为我在他们夫妻俩心目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也为我参加西乐队做了一个好的铺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