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永州市祁阳县大忠桥镇蔗塘村
祁阳大忠桥蔗塘村:深含军旅基因而神秘莫测的古村
陈瑜
蔗塘村,非“蔗糖村”。因境内一水塘四周种的甘蔗,特别茂盛而得名,一说在荷花塘的堤上长着一颗大樜树,名樜塘,后改为蔗塘,处在祁阳与零陵的交界处,第四批列入全国传统村落名单。出于对古村落的兴趣,同摄友驱车前往。
(一)古村谜影
一片宽阔平坦的田野,被东西方向两旁大山簇拥,山峦起伏,云遮雾罩,在田野中,一字排开的庞大古民居凸现在视野,村前一条小河,溪水清幽,不知道来源于哪,也不到流向何方,一座古老的石拱桥,就是进村的唯一通道,站在小桥张望,古村如同静卧田园的一条长龙,安详而沉稳的匍匐着,正中是不算奢华高大的门楼,四周都被青砖黑瓦的围墙成长方形围住,长长的围墙上除了正门外,左右边各开对称一道门,我从围墙外的鹅卵石路走了一圈,几乎找不到其他的出口。
整个大院坐西朝东,寓意紫气东来,与柏家老院相对而望,据大院牌匾上介绍,大院选址是阳明山一位蒋姓老和尚按风水龙脉测定,因对面柏家大院是“白虎地”,本院是“婆婆地”为了防止白虎吞猪婆,故建石拱桥,命名为“兴龙桥”。
进入正门,里面的房屋就像迷宫,门中有门,房中有房,每一个侧门进入,就是一个家庭的住房,巷道相连,幸好村里有一位女孩带路,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门,进了多少家,陌生人是很难找到来时路,每户都有正房,厢房,青条石板砌成的天井,都有良好系统隐秘的排水系统,每个家庭格局相似,装饰简单,不尚奢华,正堂和房屋地面全是青砖铺就,重实用,崇简朴,每一家都是一个小世界,或相邻,或相对,每个小世界和谐组成一个有规有范的大家族,相互依存,相互照应,又各自独立,和睦相处,和以为贵,和而不同,可见当初祖先建造者崇尚节约、不事排场和铺张的持家之本。走进这里的感觉就是很安静,没有高耸的绣楼,也没有大家风范,没有高官显富的迹象,家族过着耕读为本、修身立家的平安富足、淡定的生活。
(二)军旅基因
全村人大多姓李,也就称李家大院,据说是祖先李志均率领儿子们共同而建,所生五子四女和孙子十二个,始建于清光绪四年(1878年),历经60多年才于1945年建成现在的规模。家族一直崇尚农耕养家,读书立业的思想,直到第三代李楚藩,原名李蕃清,早年读私塾,青年时期在长沙求学期间,眼看军阀混战、列强欺凌、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毅然投笔从戎,意欲从军报国成就一番事业,遂改名李楚藩,号仲屏,后被录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第一团第三连学习,抗日战争时期,参加过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湘西会战。
因功授勋,先后获得了三等宝鼎勋章,颁授胜利勋章,再获颁忠勤勋章。并因保卫芷江机场、恩施机场空军基地为中美混合空军"飞虎队"做出的特殊贡献而获得美国金棕自由勋章。抗战胜利后曾任宪兵独立第1旅旅长,宪兵司令部副参谋长,参谋长,宪兵司令部副司令兼西南指挥所主任,1949年12月9日在昆明被卢汉扣押,被迫通电起义,起义后被任命为云南人民解放军暂编独立师师长。李楚藩的起义客观上加速了中国西南的解放进程。1950年经云南军区军事法庭审理,宣判无罪,送军官教导团学习。1951年3月25日在镇反运动中被错杀,八十年代获得平反,1984年经云南军区军事法庭复查,撤消原判,1985年7月恢复起义将领身份。
李楚藩在早年从军时曾从家乡带去了自己的五位亲堂兄弟,一是他的亲哥哥李明瑞,字明裕,别号南屏,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历任排、连、营、团、旅、少将高参等职,参加了北伐战争,担任过国民革命军第四军中校教官,1932年1月跟随蔡廷锴参加了著名的一.二八淞沪抗战,后因福建事变离职回湖南,先后任职为湖南汝城知事、湖南汝城第四军总部上校参议教官,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七军少将高参,参加了淞沪、武汉、长沙会战等八年抗战,后告老还乡解甲归田,曾担任祁阳县筹建委员会副主任,1951年死于镇反运动。
二是他的堂弟李倜,字明琇,别号超然。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第一团第九连毕业。参加北伐战争。曾任浙江警察厅教练所区队长,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二师营长、中校军械所主任等职。在1938年3月跟随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二师师长郑洞国参加徐州会战,在台儿庄保卫战中壮烈殉国。时年33岁。
三是他的堂弟李傥,字明珊,别号斐然。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第一团第六连毕业,参加北伐战争,历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二六四旅连长、少校(追晋中校)通讯营营长等职。1937年12月12日在南京保卫战雨花台战役中和二六四旅全旅官兵(含少将旅长高致嵩在内)数千人一起壮烈殉国。时年仅28岁。
四是他的堂兄李大鹏,别号畅寰。黄埔军校第六期步科第一大队毕业。历任第79军排、连、营、中校战术教官等职,1941年在长沙会战中壮烈殉国,时年37岁。
五是堂弟李维藩,字明瑜,号东屏。1925年6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政治大队二队,抗战发生时任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少校营长,1937年11月随总队长桂永清参加淞沪会战,壮烈殉国,时年32岁。卫国抗日,功不可没。
(三)混沌往事
据说村里附近还有古迹:太平庵、十八窖、老虎岩、石木塔、三台山、仙人架桥、大井头。蔗塘李家大院已列为国家级保护古迹。
古村见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一个外嫁的女孩,老公在广州开厂,自己在娘家照顾小孩,父亲下地干活,小孩上学,无所事事也无人交谈,独坐大门口,唯有手机就是她的世界。
告别女孩回望古村,匍卧的李家大院显得特别安祥与静谧,似乎不问世事,也与世无争。这么多从军将士为国捐躯,奇怪的是,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历史那本书显得神秘而无法去打开,也无从去猜想,脑海中恍惚听见老年丧子的母亲捶胸恸哭的悲泣和呜咽,也许这其中有很多故事,也曾发生过很多故事,但都随着时间的变迁而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也许是无人讲及,也许是不愿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