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土之（五）《 芦 苇 坑 》作者：子民 朗诵：晨然

2020年201期总第2631期

热土之五《 芦 苇 坑 》

作者：子民 朗诵：晨然

阳春初上，始而复活，破土即出，争先恐后，萌发茁壮，仿佛要向东风再借五百春。
        炎夏时分，阳光灿烂，雨露充沛，节节拔高，天天向上，近看青翠欲滴，远观碧玉妆成。
        金秋吐黄，苇杆尽染，芦花摇曳，微风轻拂，犹如呼唤，又似弄情，别有一番风趣舞心头。
        初冬凝露，满怀期许，尽被收割，怡然走进织席人家，那噼噼啪啪的裂变声，那昏黄油灯下翻飞的双手，织就的一张张苇席，仿佛是天然的艺术画卷……

村庄，被芦苇呵护着，被芦苇坑滋润着；芦苇，被村庄生动着礼赞着，与村庄一同呼吸着命运着。
        生我的那个村叫官庄。儿时的村庄周围，有大大小小的芦苇坑，芦苇坑里生长着成片成片的芦苇。依稀记得村南张家的房后，村西李家的墙外，村西北柳家的周边，村北姜家的门前，村东北刘家的出入口，一丛丛，一片片，一坑坑的芦苇，将村庄点缀、萦绕得生机勃勃，与田园里的麦苗、玉米、大豆、高粱、红薯、棉花、花生、菜园、瓜棚交相辉映，一起演绎着自然与和谐。

少时，南出村庄两里路，去公社所在地鲁岗上学，途径一条横向千米的土岗。土岗之上林木茂密，土岗之北沟坑并行，芦苇蓬蓬勃勃——微风拂过，犹如一条绿色的巨龙起伏蜿蜒……学校围墙的东侧和南侧虽然没有芦苇坑，却在低洼处生长着一丛又一丛芦苇，并与西南侧水坑周边的芦苇相接，将鲁岗村东街和东岗村连在一起，而东岗村东边的芦苇坑又与白店村北村西的芦苇和村南的芦苇坑联结，自成别开生面的芦苇风光……如果从学校去东边董马牧村的外祖父家，途径的周马牧村南、常马牧村西村东，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芦苇坑和一片片的芦苇。及至董马牧村，更有三四个芦苇坑连接一起，把一个三四百人的小村庄妆扮得如同世外桃源……

少时的活动天地，局限于去学校、去集市、去县城、去亲戚家、去有祖传秘笈的郎中家，但每经过一个村庄，总能见到大大小小的芦苇坑和绿色浓郁的芦苇。比如去村东北的刘产角、周罗文、徐罗文、李四河，去村西边的刘横、长刘横、朱村铺，去村西北方向的和寨、齐寨 ，几乎在每个村的村头，都活着一个又一个芦苇坑，都生长着一片又一片的芦苇。那时，没想过这么多的芦苇和芦苇坑有什么特别好，觉得一切都是自然的，天成的，应该的，别的村庄，别的地方，也都是这么个模样。更没想过这些芦苇坑和芦苇，会在说不清是好是坏的变化里被消失被灭亡。唯一的一次争论，是这些芦苇坑芦苇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的小伙伴说是老天爷给的，有的小伙伴说是从前的先祖们栽种的，还有的小伙伴说这些芦苇坑和芦苇，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海淀与沼泽遗留下来的……

芦苇坑和芦苇坑里的芦苇，给儿时少时的小伙们，既带去了遐想，也带去了欢乐——芦苇坑里咕咕的低鸣，嘎嘎的呼唤，呱呱的叫声，突然凌空的鸟儿，偶尔捡拾的鸟蛋，曾让少年喜不自禁；用苇杆制作的苇笛，在苇叶上涂抹的鸡鸭猫狗，高扬芦苇叶向前冲锋的呼喊，甩着芦苇花喜看漫天飞舞，曾让少年欣喜若狂；下雨了，从芦苇坑边溢出的水流里，会有小鱼小泥鳅随之出没，小伙伴们沉水篮筐，看着活蹦乱跳鱼儿泥鳅儿进入网中，更让少年在几十年后仍然津津乐道。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再回到故乡，儿时的记忆、少时的图景，早已不见踪影——大大小小的芦苇坑，成片成片的芦苇丛，都已在村庄的扩张里消失，或筑起了钢筋水泥勾连的平房与楼房，或被一条又一条柏油路碾压着覆盖着，只在东南方几十里开外一个叫青龙湖的边沿，十多公外靠近黄河大堤的陈桥驿站旁边，还能见到散落的芦苇丛，但已绝少见到中通笔直、手指般粗的芦苇了。

惊奇的是，五六年前回老家，无意间在院子的墙角，发现几株弱小的芦苇。我当时有些激动的想，难道那芦苇坑里的芦苇根还在地下挣扎着呻吟，还在地下苟延着生命的希望吗？
        芦苇坑消失了，芦苇不见了，连同消失的还有养育村庄的生命之水，还有身后无数子子孙孙的快乐。
        莫非有一天，所有能滋润灵性的芦苇坑，能洋溢新鲜空气的芦苇丛，都会在人类现代化生活的追逐里枯竭殆尽，化于无形？偿若上帝不存在，不能改变什么，那么会否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这压抑许久、气喘吁吁的村庄，会突然间发生难以预知的世纪裂变？

*2020年7月28日，写于北京一隅怡心书屋。

作者简介：子民，原名张自民。生于黄河北岸陈桥兵变热土之上。新闻、法律专业教育背景。从军20年获授空军上校后，转业北京司法机关工作。热爱文字，先后在《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法制日报》、《杂文报》、《中国监察》、《人才开发》、《探索》、《青春（丛刊）》、《大众小说》等发表通讯、杂文、散文、纪实文学、小说、诗歌、论文等百万字。两年来，在互联网诗群发表诗作300余首。码字理念：关注众生苦痛，恪守大爱情怀；弘扬至真美善，鞭笞虚假丑恶；力避无病呻吟，言之有物有情；讲求韵律节奏，阅之亦诗亦歌。

朗诵者简介：晨然，公务员，朗诵大赛评委。满庭芳精英朗诵团精英主播；2019满庭芳艺术联盟平台优秀诵读者。爱好文学和朗诵，偶有文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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