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诗歌】程 勇/圣洁的寺（两首）
圣洁的寺（两首）
程 勇（贵州）
色 拉 寺
和俩僧尼朋友一同去到
拉萨北效的色拉乌孜山麓
寺庙和村庄连在一起
被镶嵌在六十度斜坡的上方
并以金顶闪闪的回光
观照着朝拜的人群
他们的脚步与经轮转动的轴心
如此一致。高僧们在这里
念诵与祈祷，昼夜不停
上万尊金刚佛像，每一尊
都带着自尊、尊严和强烈的
谦卑感。凡间人仿佛被驯服
负面的情绪被舒缓
一切尊荣和浮尘暂时被安住
在这里，来和去的脚印
还有滚滚而来的尘烟
都被无声地重合在一起
每个人，都在寻找归家的路
而我，像一个孤冷的旅客
在寺庙的表面浮光掠影的走着
观音菩萨大殿内，僧尼用一根木棍
让我用额头顶着，血液通向神
脑海里翻滚着城市的嘈杂和浮华
城市里，有许多新生的事物
搅拌了太多的化学物质
这物质，是不是在某一天
在大火中化为一股青烟飞走
不要在自己制造的饥荒中毁灭
僧尼朋友说：“你要心净澄明
去看去体验。”我恍然间醒悟
看着一碗碗清澈透明的圣水
在酥油灯光闪烁的映照下
仿佛就是一把明镜
照去我脸上和内心的污垢
抬头看山巅，有白云附身
就像是神灵在迈动双脚
从头顶上走过万千道生命的轮回
哲 蚌 寺
细数着台阶一步步往上
错落有致的僧侣宿舍
与经殿的方位同在一个坡度上
二世、三世、四世、五世
达赖喇嘛的灵塔
接待着一拔拔朝觐的信徒
祈祷之声抵达蓝色的天空
我带着一颗被钙化的心
随诵读的声音和佛的影子
原来隐藏在心里的某种硬度
被顺势地激活了
一个小男孩坐在庙门口
突然一把抓住我右脚
“求求你给十元？”我给壹元
他似乎不满意，诅咒的声音
从他牙缝里跳了出来
这声音带有缺氧的剌痛感
法度和乞讨
在同一片圣地上不断升腾
空旷的展佛平台
冷傲地仰望着天空
虽然不是雪顿节的日子
酸奶的余味，煨桑中的烟雾
在佛川下的滴水中
袅袅飘散于时空
我随朝觐的人群
衣冠严整，作揖、投币，默念
念自己这大半生撒着谎
从火焰、泥泞，刀尖上走过
顺着八十五度山坡往上爬
去寻找石头上的佛像和经文
忠实的信徒可以进入石头内心
并对天地苍灵持久叩问
是人世与神祗的一道界碑
同样是古老的灌木
在雪山上持久地生长
诉说着一种永续的轮回
我坐对群山和寺庙
像是一个来路不明
又或是去向未知的缕缕香魂
程 勇（网名西域）。一株生长在贵州大山里的抗干旱植物。西藏从军二十几载，脱下戎装后，拉过卷帘门，卖过白酒，骑行去过远方。曾在《诗刊》《大西北诗人》《齐鲁文学》等刊物上发表过诗歌数首。心总是在为文字跳动，尤其是诗歌，它含有酒精的度数，我想一直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