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一病|日常

(1月4日,感冒将愈未愈,全靠意志力)

1,

我并没有想到,新年到来之际,自己会感冒发烧。

跨年得病,也算是中彩了一般。

这病,是寒热快速转换不适而得。

2018年12月29日,我还在海南三亚温暖的阳光下,当时三亚也降温了,气温是摄氏16-20度。而12月30日,北京却是寒冷彻骨,当天的最高气温是零下二度,最低气温是零下十二度。这个温度,是连续几天之后的温度,是积寒之下,所以更觉寒冷。

我在三亚期间,每天晚上,都一场大酒宵夜,12月29日回北京,是直接从机场赶赴酒场的,还是喝的白酒,没有来得及消解掉的白酒,郁积在体内转为了内热,湿热。

12月30日傍晚,我第一次下楼,去参加大学同学的辞旧迎新饭局。我穿着一件薄羽绒服,内着一件通常秋日穿的T恤,这是我日常的打扮。但当我走出地铁,稍微走了一段路后,我知道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麻烦了。

当晚的寒冷,不是我那件薄薄的团起来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羽绒服能够抵挡。

如果地铁出来,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仗着地铁刚出来携带的封闭空间的余温和自身的体温,这样的寒衣也算能抵挡一阵。但是,去往目的地有近三公里,而这三公里,对于一个目前腿脚不太灵便的我来说,原本的没问题,成了个挑战,我走不快。走不快,寒意就会逐渐侵染,然后快速叠加。

很快,我耸起肩膀,把脖子尽可能缩进了没有领子的薄羽绒服,而原本手上拿的书,也改成了夹在腋下,手插兜里。尽管风不大,但我却愈感不舒服,而因为体虚走路,身上出汗了,着身的T恤上汗漉漉的,感觉很不爽。内外交攻。

好在,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地方,赶紧大口喝温开水,以缓和不舒服感。

晚上和同学喝酒聊天,投契,很是开心。因为我参加,同学特意带了茅台,晚上几位同学,虽在不同领域,体制内外,但价值观上都高度接近,他们都给过我精神上的支持。最后,和同学各喝了8两。于我,不是贪酒,而是一种态度,也包含有深深的谢意。酒后,一位女同学把我送回家。

2,

12月31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喉咙干涩肿痛,不是酒后那种干涩,而是感冒火攻那种。

我知道,我已经摆不脱了,必然带着感冒度过新年了。

过去的感冒后,我的传统处理方式,就是用维C银翘片,若有烧,则配以乙酰螺旋霉素。

维C银翘片前些年爆出有些品类有毒,许多朋友劝我不要服用,但我没听,年轻的时候惜命,也许会注意,但如今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无所谓了。说来奇怪,过去感冒,维C银翘片和乙酰螺旋霉素对我都很管用,这两种药都非常便宜。

不过,今年感冒,我想试着探索一种新方法——我早些年哮喘久治未愈,但自己死马当活马医,痊愈了,所以常自诩为江湖郎中蒙古大夫。这一次,尝试了太座推荐的老白茶配陈皮。

陈皮之类,尽管中医多用,但我知道,它们有问题,而且西医信奉者都会反对,但我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第一次尝试。

从12月31日开始,我每天用老白茶配陈皮泡着喝,每天,最少喝掉三热水壶的水。不过,即便这样,也没有能够挡住我发烧,晚上剧烈的咳喘,咳得脑袋胀疼,早上起来,烧得眼眯瞎搭。但我坚持不服药。

到1月2号的时候,我发现脑袋上长了好多包包,就像青春期的少年,难道是逆生长么?

不,是感冒发烧,烧的。这一天进入感冒发烧第二阶段,头上长角,嗓子有痰,脸上发烫,耳朵发痒,眼睛迷蒙,身上乏力……

我知道,能够咳出痰来的时候,离退烧不远了,虽然咳嗽的难受,有时难以忍受,但相比当年身患哮喘时的咳喘,这可幸福多了。

我依然坚持不用药,继续喝老白茶配陈皮。

对于我的朋友看来,我这样做法,绝对是烧糊涂了,烧掉了我的理性,感冒发烧到这个程度,还强撑着不吃药,信老白茶陈皮,简直就是反科学反理性。

我绝对不同意。我是理性精神的追随者,现代理性精神,来自于近代科学,但理性,其实还在更高的层面上不只是在科学精神层面上有意义,就像苏格拉底,明知自己的命运,依然平静面对。就像埃默里在他的三部曲里强调的的那种即便选择死亡,那种自由意志的自我选择权利。

1月3日,烧退去,咳喘仍然激烈。1月4日,虽然仍在咳喘中,有痰,不容易咳出,但感冒已初愈,身体尽管虚弱精神也不支,但已经摆脱了前两天的那种绝对萎顿。1月4日晚上,杨葵段钢见到我,都夸我瘦了,其实,这主要是感冒发烧之功。

应该庆幸的是,这次感冒,没有传染给家人,没给过了新年就面临期末考试的姑娘惹麻烦。过往我感冒,总是会和姑娘前后脚,或她先病,或我先病,总是先后相继,我曾戏称为血肉相连的另一明证。

这次感冒退的慢,除了没用药的原因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生命力不若过去旺盛,自我复原能力随着年龄也在衰退中,这一点自己最有体会……

2019年开年,因为感冒发烧,我守住了喝酒,没有陷入过去那种大酒季买醉的疯狂,不过,新年第一场酒,1月4日,还在病中的我,穿越北京城,冒着严寒,坐了三十多公里的地铁,倒了三回,去和朋友喝了一场酒,并没有少喝,6两是起码的,这已经是大家照顾我了。

3,

本来,新年,国家有官假,属于休息放松日子,自己虽然无业,至少也可以有个借口,和家人一起放松。

但是,我就像个上了弦的闹钟,一直滴答不停地走着,只要弦没脱落。

即使在病中,依然许多必要的重负不能推卸。新年,请岳父母大人和家人们吃个饭,本来是必要的选择,但老人体恤我们,谢绝了;姑娘临近期末,放假作业也不能不做,难得有空闲,则更愿意和同学出去玩,而太座,因为开了个小店,也像我一样,停不下来。

我只好继续扮演买菜做饭的角色,哪怕病中,因为我是闲人,最是轻松,反正,做了,主要也是自己吃。嗯,要说,自己给自己做对胃口的饭菜,也是感冒初愈的功臣。

本来,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放风松弛,新年,感冒……但不能,太多想做的事没做。自己还有工作,非职业的工作,那既与自己的身为人子人父人夫的责任,也是一个知识者的责任,既有为稻粱谋,也有自诩的家国情怀,这些都是匹夫之责。落实到我头上,就是读书,码字,传播分享。所以,即使在病中,也要强打精神,充分信任自己的意志力,一件件去完成。

虽然在病中,但在实际生活中,我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而是像往常一样,认真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每天的功课,一件不落:抄诗,小楷,读书,整理公号,写流水账,写文章,甚至还包括洗衣拖地买菜做饭等家务。

单说写文章吧,从2018年12月31日至退烧的2019年1月3日,我主要集中在写自己的年度总结上——于我而言,年度总结是非常严肃的事,甚至比在职场的工作总结还严肃,既是总结过往开辟新路,更有自我鼓励自我期许在。因为,我喜欢纪伯伦说的,你的日常,就是你的殿宇,你的宗教;我也喜欢佩索阿说的,你不喜欢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老之将至,我将他们的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督促自己,认真过好每一天。当然,也还有其他文章。

12月31日,因为读到一篇记者手记,关于北交大事件的,我很是感慨,一挥而就,写了篇《其实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原来写了1600余字,后来补充到1900余字。考虑到公号的安全性——看,我并没有烧糊,文章我没有公开发,只是分享给了其中我提到的几位年轻人,小猪,罗婷,李颖迪,以及最早跟我探讨年轻人话题的中国科技大学大明老师。另外几位文中虽然提到但因不相识,无从分享。

接着,当日又写了篇《活着多好呀~我的12月》,1900 余字,这是对自己2018年12月的总结。

晚上,又整理一篇公号文章,《2018,朱学东的影像瞬间》。

1月1日,新年第一天。只写了一篇文章,2018年总结的总论,《2018,自由而傲慢地活着》,4300余字。

1月2日,写了篇2018年读书回顾及个人阅读全书目,《书要自己读,才是读书~2018年朱学东的全书单》,6200余字。

另外,专栏的美女编辑江菲催稿,写了篇《销魂的爱好》,1500余字。

1月3日,写了篇2018年的写文章总结,《键盘流淌的,其实是生活》,3600余字。

另外,写了个关于《宋案重审》的短书评。

1月4日,写了篇《自由,多好呀——12月书单》,是2018年的单月读书总结,2900余字。

除此之外,每天一篇流水账,从2018年12月3日,到21019年1月3日,流水账文字计近11000余字。

续多朋友严厉批评我是不要命的疯子,不负责任,不仅对自己也是对家人不负责任。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着自己的精神胜利法,和意志,我知道,应该如何来面对,来补救。我跟太座说,想干的事太多了,只恨时间不够。太座和许多朋友劝过我自我减负,不要加压,但是,我是这边减了,那边又主动加上,自我朝三暮四。

新年病中,读《苏珊·桑塔格:精神与魅力》一书,读到桑塔格在发现自己身患癌症,在度过了最初的恐慌后,与癌症展开了近三十年的抗战,期间再次罹患另一种癌症,但即使这样,她依然像没患病时那样会客,工作,写作,演讲,观影,表达自己对无名作家或者受困的非自由世界作家乃整个至世界的关怀,尽一个伟大的思想者的责任和道德义务,甚至,在65岁高龄时,以重病之躯,又开始学弹钢琴,“一天只有24小时,但我试着以48小时来对待它”。桑塔格说。

我准备去买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来认真一读。这是桑塔格患病之后,对患病的一种深刻的思考。

我只是个普通有些油腻却很有道德感责任感的父亲丈夫儿子,以及讲义气的朋友,但新年读到这样的人生和面对命运的选择,我只有说,是我的幸运。

关于老朱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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