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忆事】给爸爸做买烟的马崽

烟恋上了手指，

手指却把香烟给了嘴唇，

香烟亲吻着嘴唇，

内心却给了肺，

肺以为得到了香烟的真心，

却不知伤害了自己！

是手指的背叛成就了烟的多情，

还是嘴唇的贪婪促成了肺的伤心……

人生如烟，

岁月无痕，

烟自多情，

却把自己烧的只剩下灰………

——莫言

欧阳滋生

岁月嬗替,时光忽忽。几十年过去，人已进入中年的门槛，怀旧之心难去，曩时的记忆动辄萦绕眼际。最是那父亲行路时挺拔的身躯，吸烟时经典的姿态，行如风，坐如松，无论动静，在我内心都是一尊峻伟的大山。

父亲自赣西山里从军置身戎伍十几年，山民的血统和军人的沉稳造就了吸烟的习惯。过去入朝作战，后在天津戍守，口袋里常常揣着恒大牌卷烟。转业地方，月拿国家俸禄，日食人民小米，吸烟嗜好依旧。

六七十年代，说是计划经济，实则短缺经济，商品实行供给制，市场上货物紧缺，纸烟的品种和档类也少，国营商店的沪产前门和地产的庐山等货源不足，甚至凭票供应。

父亲倒也随遇而安，改抽“庐山”，价格不高不低，两毛七八一盒，在当时的烟民中间算得上是中档的消费水平。父亲抽烟只认“庐山”，又喜欢一包一包地买，作为长子，我自然而然地成了替他跑腿的“马崽”。当时南昌购物的地方很少，不象今天这样商肆塞街，烟摊遍布，而要跑上好一段路才能找着一家国营商店，而“庐山”香烟因为紧俏又时常断档，于是不得不再跑几家商店，直到买到“庐山”才算是功德圆满。

国艺副刊

这可是一件苦差使，两毛多钱在过去不是小数目，我生怕掉了钱不好交差，总是把钱紧紧捂在手里，直捂得手心出汗。买到烟后，便扯腿往回跑，一不小心便会摔个嘴啃泥，一副猴样。但我把烟递到父亲手中，看到老爸一脸粲然，刚才的劳累和疼痛早到爪哇国去了。

我乐意跑腿，还因为父亲不时会给我一两分钱的奖赏，那时一分两分钱顶用，买珠子糖可以买一大把。母亲很节俭，知道了会嗔怨老爸，可老爸似乎与我达成一种默契，仍然趁妈妈没看见塞给我一两分钱的“车马费”。

当然妈妈为抽烟的事常和老爸谈判，要老爸降低标准，最好戒了，老爸寸土不让，仗着自己是解放前的高中生，肚子里装了些许墨水，不知从哪处文字旮旯里找来歪理说“无肉使人瘦，无烟使人俗”。话听熟稔了，直至后来发现老爸好大胆，竟然剽窃篡改苏东坡“无竹使人俗”的语录来欺负妈妈学问少。

由此我与“庐山”结缘，并于无形之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小时侯，我们没有什么玩具，玩什么都要靠自己动脑筋。当时流行玩烟盒，我有天然的优势，老爸抽烟剩下的烟盒自然成了我的宝贝和向伙伴们炫耀的资本。当时有个习惯，喜欢把烟盒小心翼翼地拆开展平，夹在一本厚厚的书里，再拿出来折成三角，与小朋友们在地上赌摔烟盒。

如今，孩提时代的光景虽然年深日久，但酷嗜之 心依然可鉴，有时看到朋友摸出一包庐山，就会生情见景，峻峭悬空的龙首崖，临谷兀立的石松，尤其是蟾蜍石一侧“纵览云飞”四个遒劲的大字，动辄把我拉回逝去的童年。

渐渐到了志学的年龄，我收集的庐山烟盒也生齿日繁，合起来大约有十几个样式，每每玩味，觉得各款品样都笙磬同音。烟盒上所取景色，大多为庐山龙首崖和蟾蜍石松两物，亦有仙人洞、含鄱口、五老峰等，其神彩英拔，气宇非凡，令人爱不释手。

印象最深的是以淡绿为基调的那一品，使用的时间跨度最长，整张画面绿色的光泽映衬着庐山如诗入画的奇秀丰韵，又与江西青山绿水的自然意境相应和，虽然朴素无华，但却静美优雅，如止水秋叶，亦如五柳先生的田园诗，那样优美空灵的情结简直可以永葆永享。

无疑，“庐山”香烟给我带来对庐山胜景的向往和崇尚。而真正认识庐山真面目是在我成年以后。因了去过庐山多次，领略了庐山的钟灵毓秀，得到一种“不对芳春酒，还望青山廓”的感觉，才知此山乃“造化一尤物”，才感受到她身上体现了自然美的巨大的感染张力，说她胜甲寰中，声闻夷服，绝不夸张，难怪许多人将她奉为江右风物甚至九州山川之正朔。老庄哲学有“道法自然”之义，包含美学意义上自然“人化”的论则，江西的名烟以庐山作为商标品牌，其实也是自然“人化”的结果。

烟以山名，名因烟传，彼此肩项，对江西来说，是相得益彰的好事。夫子说仁者乐山，山性虽止，情态则面面生动。“庐山”卷烟亦然，而今换代十几，却仍然是一本打开的书，无论阴晴圆缺，风雨氤氲，总是意味弥深，光鲜动人。端详把玩，如捉水月，只挹清辉，如雨天花，但温香气……其乐无穷矣。

品读之后，

愿享同感。

国艺副刊

顾问：徐建星  谭五昌  张炜

主编：讴阳

编辑：金镯  念红

○

诗词|书画|旅游|心情|阅读

请留下你指尖的温度

让太阳拥抱你

记得这是一个有温度的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