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个说“钱财不是好东西”的名士，后来…

壹

魏晋时期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性情疏狂，崇旷达，好饮酒。

这是一群不务现时虚浮而好玄远的人，崇尚老庄的无为与逍遥，他们中的有些会在服下药性猛烈的五石散后食冷衣薄做出慨然归隐的做派来，但最后又往往复出。

这群人大都出身士族，既显赫当时也名传后世。比如说慷慨的嵇康、刘伶，或是美姿容好修饰的何晏，还有北海孔融、琅琊王衍等等诸多人物。他们中特殊一些的可以做出种种惊人之举，更多的喜好却不过是彼此汇聚清谈论辩或臧否人物。在放诞的举止下他们深切地干涉着整个魏晋的走向，关于这群人有一个特定的称呼：名士。

在这些名士中有一个人是我今天要提到的，殷浩。如今他似乎并不很为人知，但在魏晋时却是名动当时的人物。

名士好清谈，他善谈《四本》，辩论起来无人可与匹敌；晋代以不仕为优，隐居为美，他曾隐居于祖坟近十年，而时人以他是否出仕来作为东晋兴亡的预兆。

他出身大家，举止不凡。简直就好像是士族之中的士族、名士之中的名士。以至于提起他人们常常用到的是另一个称呼：大名士。

有人曾经问他：将要做官、发财却梦到了棺材和粪便是怎么回事？将莅官而梦棺，将得财而梦粪，何也？

殷浩回答说：“官本臭腐，故将得官而梦尸，钱本粪土，故将得钱而梦秽。”

在后来的流传中，此句逐渐简化为“视金钱如粪土”。

隐居多年的殷浩最后还是出仕了。

将这样一个人请出来是不易的，据记载当时还是会稽王的简文帝曾屡次征兆，并且在请求殷浩的信中写道: “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

言辞恳切，推崇备至。

殷浩终于同意，任扬州刺史。贰

自五胡乱华、北族南下后，东晋恢复中原之志便从未消退，从晋元帝开始便屡次北伐。

公元347年，东晋恒温北伐灭蜀，一时声威大震，被封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临贺郡公。但由于恒温声望太重，渐露不臣之心，朝廷忌惮不已。

晋康帝死后，传位于年仅两岁的儿子司马聃，恒温北伐时司马聃不过十余岁，难以与恒温抗衡，因恐恒温代晋，需有人来制衡恒温，于是会稽王司马昱才会起用享有盛名的殷浩，也才会有“出不出，以卜江左兴亡”的言论。

恒温和殷浩在年少时齐名，经常互相比较。恒温北伐之后，专门去找了殷浩，得意地问他：“卿何如我？”

咱们当初一样，但现在你觉得你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殷浩打了个哈欠，淡淡回道：“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都没想过跟你比什么。

恒温无言以对。

殷浩后来被任命为中军将军、假节、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主掌了东晋的军事大权。

当时晋国只占有南方地区，北伐之心从未断过。随着后赵皇帝石虎逝世，后赵陷入夺位之争，北方大乱。东晋朝廷决定乘机北伐，收复中原和关中地区，再次统一全国。

朝廷所属意的北伐人选就是殷浩。殷浩也常以收复中原为己任，故欣然应允。

同年，恒温也曾在上表朝廷后自行率领约五万兵众东下武昌欲进行北伐，但最终被忧心恒温声势进一步加强的朝廷阻止。

拦下了野心勃勃的恒温后，公元352年，殷浩上表北伐，向许昌、洛阳进兵。

但这场北伐的结局在开始前就有所预兆。殷浩出发前，他的马嘶吼不停，几度将他摔下身去，当时的人都认为不祥。

永和八年进行的这一次北伐虽然志气颇高，一路招降纳叛，甚至曾一度占据许昌和洛阳，但最终因收服的敌将反叛而失败。

于是在公元353年，永和九年冬，殷浩再次率领七万大军，命姚襄为前驱，出兵北伐。而这一次北伐的结果更是惨淡：姚襄、张遇反叛，谢尚大败，殷浩丢下辎重，退守谯郡，北伐再次失败。

于是恒温抓住机会，上疏指责殷浩。

殷浩自此被废黜为庶人，并贬谪到东阳的信安县。

恒温在殷浩被黜后嚣张地道：“小时候我和殷浩一起骑竹马，我玩完了将它丢在一旁后，殷浩才去玩，所以他才会不如我。”

而殷浩被贬谪到东阳县之后大读佛经，并且对其有了很深的理解。在此期间他口中不出怨言，每日里谈咏不辍，就好像流放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

可见洒脱淡然不改从前。叁刀队

后世对殷浩的评价常常因为殷浩北伐大败所以称其才不配名，说他“好文采，有虚名”。但客观来说，殷浩虽然北伐不利却并不是真正的无能之辈。

殷浩任杨州刺史的时候，一天丹阳尹刘惔到外地去，回去时太阳将要下山，便叫随从拿出被褥，要住下。人家问他什么原因，他回答说：“刺史严，不敢夜行”。可见殷浩对于治理地方确实是有一定的才能的。

殷浩被流放东阳后再起不能，于永和十二年病逝，死后方才官复原职。他曾作文集五卷，隋书志、唐书经籍志有四卷传世，因曾任中军将军、都督诸军事，后世尊称为殷中军。

有关殷浩的一生还是他的老对手恒温的评价最为客观：殷浩有德行，同时也有才华，对于处理政事方面也有一定的本事，但可惜的是朝廷将他用错了位置。

“浩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仪刑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

作者：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