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语文】归 根(原创纪实小说--最后的陪伴系列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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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档案

邵宪军，笔名三宝，生于1968年12月10日。1984年8月参加教育工作。2003年通过竞岗成为副校长直到现在。有25年语文教师经历，如今工作在海伦市农村第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海伦市爱国学校，兼任初三历史课。喜欢文学，爱好健走。人生座右铭是：用真诚缔造友谊，用汗水打拼未来。[资料有作者本人提供]

文 | 三宝  编辑 | 金子

【以上资料由作者本人提供，璐语文编辑部编辑整理】

［ 原创纪实小说］最后的陪伴系列之5.归根

5.归     根

作者：三宝

父亲离开我三年多了，为遵循闰年不下葬的习俗，骨灰一直存放于吉林德惠殡仪馆里。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每逢父亲节、中秋节、春节这样的大型节日，看到别家几世同堂、其乐融融，我就特别羡慕，感到特别的孤独、无助和没有奔头儿，“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凄凉总是萦绕在我的心间。

父亲的祖籍是宋江故里——山东郓城，但是父亲的出生地并不是郓城。林都伊春翠峦是父亲整个童年、少年和老年时与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我的两个哥哥以及姑姑、叔叔也生活在这里，祖母和母亲更是长眠于此，所以伊春翠峦被父亲视作他的根。父亲走时，我们兄弟四人商议，三年后为父亲与母亲在伊春翠峦合葬。

如今三年多时间转瞬间过去，该考虑为父亲安葬的事了。大哥去俄罗斯务工，因为疫情，已经两年不能回家，不能参加父亲的葬礼。二哥迫于生计，去上海务工，出了车祸造成左腿骨折，卧床养病，也不能参加父亲的葬礼。好在老弟自由职业，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父亲安葬的事，和我做了几次电话沟通，形成了共识。

原打算在清明节时为父亲安葬的，但黑龙江的气候那时还刚刚转暖，冻土层还很厚，挖葬穴费力；再加上防火期没有过，就连为父亲以及祖母、母亲寄托哀思的“烧纸”方式都没有可能进行，只好作罢。老弟委托大哥的儿子——我大侄儿鹏飞，找了一位风水先生，给选择了七月一日这个日子。今年恰逢我们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举国欢庆建党100周年。我和几个兄弟都特别认可这个日子——父亲虽不是党员，但也做了大半辈子村干部，为农民服务，太有纪念意义了！鹏飞大侄儿忙前跑后，把我父亲母亲的石碑也刻好，其他安葬准备如墓地围栏门等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心情安慰了许多。

6月30日，我开上私家车，载上与我同住海伦的已经76岁的二叔从海伦出发；老弟开上私家车，载上父亲的骨灰从德惠出发，分头驶向伊春翠峦。我们在铁力市汇合、用餐后，一前一后驶向目的地伊春翠峦。我全程只用了四个小时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我听父亲说过，他以前来伊春翠峦坐火车，要两天才能够到达。我感叹当今交通的发达程度，感叹共产党领导下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我们伟大祖国取得的辉煌成就。

到达翠峦，第一个迎接我们的是大侄儿鹏飞。鹏飞今年35岁，皮肤黝黑，胡茬很浓，满脸我大哥式的憨厚。我们下车，他用缓慢而真诚的男中音说了句：“二爷、三叔，你们来了！”我们答应着，就直奔那个为父亲刻石碑的理石场。见了风水先生，买了碑座、各种祭品、松木棺，连同石碑、墓地围栏门等，雇用几个劳力装好车，直接赶往墓地，做安葬父亲的最后准备。

我们一行四台车，不足十分钟时间，就来到了墓地所在的山脚下。放眼望去，左边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人工林。听二叔说，近处的原始林在六七十年代已经采伐没了，这些林木都是八十年代以后人工栽培的，是国家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一部分。右边是一个很陡的土岗，二叔没有选择另一边的缓坡，和我们一起爬上去了。我真佩服二叔健硕的身体，毕竟是七十大几的人。顿时，心中又伤感起来：二叔与母亲同龄，母亲却已经离世十年了，命运为啥这样弄人呢？我真想不通！爬上土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墓地，面南座北，背后又是碧绿的森林。记得安葬母亲的时候，还是一小片，而且身为木匠的老叔，亲自做了木栅栏将自家墓地维起来，那时只有祖母安息在这里。莫不是翠峦人都知道邵家墓地的风水好，才与我们邵家先人为伴、为邻？可不嘛！自从老叔家把祖母的坟从海伦迁到翠峦这里，堂弟邵宪波的生意日益兴隆，从开木材厂到转做建筑公司，如今成为拥有千万资产的大老板。

我先给祖母磕了三个头，祈祷祖母安息。之后，来到母亲墓前，不禁泪如雨下。十年了，您忍受了多少寂寞、多少孤独啊！您让儿子经历了多少痛苦的回忆和无尽的思念啊！我告诉母亲：父亲来陪您了。工人们卸下所有安葬父亲的用品，老弟捧着父亲的骨灰盒，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示，和安葬用品放在一起，最后用塑料布盖好（防雨浇，塑料布还可以包裹棺木延长水土腐蚀），等待明天吉时安葬。工人们去安装新的围栏门，我又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骨灰前，默念道：父亲，委屈您一夜，明天让您与母亲一起安息！

姑姑家的二表哥赵振英，听说我们一行人来为他大舅安葬，特地请假驱车从金山屯林业局赶回来，请我们吃家宴。二表哥为人厚诚、德才兼备、工作忘我、孝亲敬老，现在是金山屯林业局的一把手，已经9天没有回家，若不是我们来，他还说不定哪天能回家一趟。我的父亲母亲晚年在翠峦时，多蒙二表哥照顾、尽孝，远远超过了我们同胞四兄弟。我由衷敬佩他的人品和工作作风，一直把他当做我的榜样。二表嫂朴实、能干，把家里最好的食材都拿出来，烹调了十多道菜，充实我们的味蕾。二表哥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国窖款待我们。席间，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姑姑、姑父和老叔、老婶以及赵氏、邵氏两大家族的同辈、晚辈亲人。一个家宴，亲情满满。

翠峦的安葬习俗是天亮前安葬完成。当地六七月份天亮时间大约是三点多一些。我们定的是凌晨一点开始行动，长辈中二叔、老叔，平辈中我、老弟，晚辈中大侄儿鹏飞参加葬礼。雇用的劳动力仍然是昨天的几个工人，他们负责为祖母的坟填土、挖父亲的墓穴和回填土。下葬，按照固定程序很快完成。在香烟与纸烟的缭绕中，父亲终于入土为安，与母亲再次团聚，与祖母为伴。了却了我三年多来的心愿——父亲归根故里。

在等待三天圆坟的时间里，大嫂、大侄儿、侄媳、大孙女一家，老叔、老婶一家，分别在饭店安排酒宴，款待我们。看到大孙女聪明可爱，了解到九岁的孩子就有当学霸的信心理想，我感到孩子未来可期。看到长辈们个个精神矍铄、健康乐观的风貌，我心中为他们高兴。我们也分别到家中看望、拜访了近八十高龄的姑姑、姑父，七十岁的老叔、老婶。二叔在姑姑和老叔家各住了一夜，续姐弟情、兄弟情，回忆苦难的童年，畅叙现在的幸福生活。二表哥赵振英和堂弟邵宪波以及鹏飞大侄儿，还给我们准备了美酒佳酿和特产山货。亲情相聚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为父亲圆坟的日子到了。事先也和翠峦的亲人们提前道别了。早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细雨，望向远处浓云密布，不知何时停歇。我知道，这是父亲一生无我为人，感动了老天为他垂泪。我、二叔、老弟、弟媳和鹏飞大侄儿，简单在早餐店吃了口饭。冒雨驱车来到墓地前的陡坡下，停车。雨还在下，没法行动，只好在车里静等。大约等了一个小时，时间来到了八点，雨渐停，我们来到墓地前。我和老弟为父亲填完预留的土，上了“梁”，大家七手八脚摆上贡果，象征性地烧了一些纸钱，仪式完成。最后给祖母、父亲和母亲跪拜。我叮嘱父亲好好照顾祖母和母亲，安息于此，这里是您的新“家”、您的“根”了，我们会时常来寻“根”的。老弟、弟媳和大侄儿也跪拜祈祷。最后，76岁高龄的二叔也跪下去，说了句：“大哥、大嫂安息吧！”面对这深情的一幕，我又一次泪目。伴着耳畔响起的几声凄厉的乌鸦叫声，我抹去眼泪，离开墓地，踏上归程。

逝去的已经安息，活着的还要信心百倍地向前冲！我想，这是父亲最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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