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军号（1２）下｜剧本

毛颖：军号（1２）上｜剧本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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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 战场曾智超前沿指挥位置·黎明·外

杨春对曾智超：他变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曾智超：尽量扰乱！尽量！

杨春：都……都吹乱了！

曾智超：随便吹什么！只要能干扰他们听号令就行！就你编的那些软绵绵的也行啊！

杨春：你说的啊！（吹起轻漫曲子）

12-34 红军阵地·黎明·外

女卫生员甲乙匆忙包扎。

杨春号曲传来。

卫生员甲对大菊：姐，这什么呀？

大菊皱眉：敌人吹的这是！

卫生员乙：像是城里面听过的小曲儿。

大菊：不管他！

软绵绵的号音中，忽然加入急促短曲，有力地重复着，打破干扰。

卫生员乙：猛子！

卫生员甲：好像近了！

大菊露头观察，见猛子正向她们这边运动，途中吹出短促号音。

大菊：有炮来了！卧倒！

几个人爬在伤员身上，炮弹飞来，在她们前面不远炸开。

猛子赶到，喊：这儿不安全了，快往那边挪。

卫生员甲：姐，没绷带了！

大菊看一眼流血不止的伤员。

猛子：快动！

大菊冲二卫生员：听他的，快！

二卫生员拖着一名伤员挪开。

又一轮炮袭来，猛子大喊：趴下！

二卫生员趴下，炮弹落，炸，伤员被炸飞，二卫生员起身，惊骇地看着血淋淋的担架。

大菊按流血的伤员：猛子！猛子！

猛子跳下来，接手按住伤员流血处。

大菊咬牙，解衣，脱了外衣，露出白内衣。

猛子瞥见：你干吗？

大菊：不许看！（解内衣）

猛子专注按伤员。

二卫生员又回来拖另一伤员。

大菊脱下内衣，上身赤裸，撕扯着白色内衣，对卫生员：包扎，快！

二卫生员看傻。

猛子：快啊！血止不住了！

二卫生员齐齐接过大菊撕扯下的布条，包扎。

猛子离手，转向大菊，马上闭眼，摸索着找到大菊外衣，给她披上。

大菊：别管我！

猛子把衣服紧紧裹住她，从她手里抢过内衣，继续撕扯，一膀拱开大菊：穿上！

大菊看猛子一眼，羞红了脸，急忙转身穿衣。

12-35 清江边战场·黎明·外

邵云鲲：冲上来了！

曾智超：炮排前移！重机枪前移！

邵云鲲：啊？

曾智超：执行！让开敌前锋，扑他们阵地！快！（对杨春）你退后！

杨春：我不！

曾智超：执行命令！

杨春忽然拔出腰间驳壳枪，啪地向前面开枪。

曾智超看去，冲在最前面的红军战士中弹倒下。

曾智超：不错啊！

杨春：我跟着你！

曾智超：好！来！（丢给他一杆长枪）当棍子用！冲！（跃出）

杨春紧跟！

12-36 红军阵地·黎明·外

大菊猛子又拖来两个伤员。

女卫生员甲乙正学大菊的样儿，脱下内衣，光着上身撕扯内衣。

大菊对猛子：不许看！

猛子闭眼，忽然喊：趴下！

大菊一愣。

敌机袭来，大菊猛醒，高喊：趴下！！

二卫生员想抓外衣，炸弹投下。

猛子一把按倒大菊。

炸弹在他们周围炸响。

猛子起身，身上沾满伤员的血。

猛子探伤员鼻息：活着！姐，他没事儿！姐！

他看向缓缓起身的的大菊，看见大菊绝望的目光，顺着看去，痛惜地闭眼。

女卫生员甲乙趴倒着，白生生赤裸的上身血肉模糊，人全无生气。

大菊“啊”地凄厉惨呼。

猛子咬牙跃向两个女卫生员的残躯，掀动她们赤裸的身体。

大菊嘶喊：住手！畜生！！（扑过去，眼里喷火）

猛子从卫生员甲拢在身前的手里扯出白内衣，回身递给冲过来的大菊。

大菊明白过来，甩出一串泪水，去抠另卫生员乙身下。

猛子撕扯内衣，做出绷带，大菊给伤员包扎。

猛子给两个死去的卫生员盖上外衣，抄起一杆枪，冲出去。

大菊：哎！

猛子已冲出老远，几下攀上一堆乱石，吹响军号！

12-37 战场·晨·外

敌机袭来，没头没脑丢下炸弹。硝烟弥漫，尘土冲天。

（OS）曾智超：后撤！

（OS）孙团长：拼了！

枪声。军号声。飞机呼啸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尘烟更大。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OS）曾智超：杨春，干扰！

立刻响起另外的号声。

（OS）杨春：啊！（号声哑）

（OS）曾智超：怎么了？杨春！杨春！

12-38 曾部临时指挥部·日·外

这里靠近林地，离江边滩涂较远。

激战继续着，猛子的号音不断。

曾智超持望远镜观察：咄咄怪事！都败成这样了，还非要抬那么大机器过江，死伤不计！

12-39 战场猛子位置·日·外

猛子耳朵震颤。

（OS）邵云鲲：他们还妄想着到哪儿再自立山头呢。

（OS）曾智超：死那么多人，值吗……

12-40 曾部临时指挥部·日·外

邵云鲲：他们越是犯这种低级错误，不是越对我方有利？

曾智超：太蠢了！

邵云鲲：不管他们！咱们怎么办？你还坚持收缩？

曾智超：不然呢？眼看全被自己飞机炸死？

邵云鲲：可再努把力，赤匪就彻底垮了啊！

曾智超：我现在没那么乐观了！他们至少还能坚持半天！

邵云鲲：你是不是有点儿怕了？

曾智超：我从来不怕正面的敌人！

邵云鲲白他：话里有话啊！

曾智超：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意思。我太笨，一辈子也学不会春秋笔墨！

邵云鲲冷笑。

军官跑来：报告！

曾智超：说！

军官：杨参谋……

曾智超邵云鲲齐问：怎么了？

军官：他……他……不让给治伤！

曾智超：又来了！

邵云鲲：你别管，我去！（对军官）走！

12-41 战场孙团长位置·日·外

红军凭借乱石掩体，已撤回，改防御性作战。

孙团长头部缠着女卫生员内衣撕成的布条，上面还有一枚扣子，鲜血浸透。

猛子跑来：团长，你伤怎么样？

孙团长：死不了！你，伙计！够棒！（竖拇指）硬是把敌人的号给破了！

猛子：不是我破的，是你们给他打掉的。

孙团长：都一样！反正他是哑巴了！

猛子：大部队往江里抬老大老沉的什么玩意儿，连敌人都笑话呢！

孙团长：可能是什么机器……要紧物件……建设苏区有用。

猛子：我觉得，姓曾的说的有道理，为了个机器，死那么多人，不值啊！

孙团长：放屁！敌人的话还有道理！

猛子：敌人都看出来了，咱们自己怎么还……

孙团长：那不是咱管的事儿！

猛子：可是……

孙团长：没有可是！抓紧时间休息，还得再坚守少说一天一夜呢！

猛子：一天一夜，那破机器也未准儿过得了江！

敌机又来。

孙团长：卧倒！

众人卧倒！

猛子：他们是冲江里去的！

爆炸声响在江中。

猛子：这下，那机器怕是完了！

孙团长：别说丧气话！

猛子：说不说都是那么回事儿！

孙团长：给我闭嘴！

12-42 曾部后营医疗帐篷·日·内

邵云鲲疾入，对军医等人：都出去！

军医：营副。

邵云鲲：出去！

杨春迷离躺着，腹部血透，急促喘息，冷汗涔涔。

军医：他……他……

邵云鲲：他死我了兜着！出去！

军医：是！（招呼几人退出）

邵云鲲拉紧帐帘，凑近杨春，抚慰、擦汗：好了……就我们两个了……

杨春：看……看一眼……好治……就……帮我……不好治……就……给我一枪……

邵云鲲缓缓移开他捂伤口的手，颤抖着解衣扣：死不了！我能帮你！别泄气！

杨春：我要是死了……别……别……

邵云鲲：知道！（整理器具）你死不了！

杨春目光迷离：把号……跟我……埋一块儿……

邵云鲲：好好好！（忽地掀开杨春血透的衣服）

12-43 空境·昏·外

杨春衣服的血色，重叠了夕阳。

残阳如血。

12-44 清江·昏·外

红军主力凄凄惶惶消失在对岸。

掺了大量血的暗红江水缓缓流动，荡漾数不清的军帽、旗帜……

两岸，红军遗骸漫眼，血厚厚凝固着。

12-45 红军阵地·昏·外

前沿红军警戒，匍匐着瞄准敌方。

后面各条线上，红军战士寥落散布，清点弹药，收拣枪支。

死去战友的遗体就在他们中间，死去的比活着得多很多。

魏伍猛子等人分发野菜粥，很少有人接应。魏伍含泪让他们吃。

孙团长指挥位置，孙团长闭目捯气，大菊脸绯红着脸给他换药，动作迟缓、无力。

孙团长微弱地：留着给更需要的同志……

大菊：你就是更需要的同志。我刚都看过了，就你伤得最重！真的。

孙团长：鬼话！怎么会……

大菊：伤得比你还重的，都……都没法救了……

孙团长：还剩多少人？

大菊茫然四望。

三营长拖着已经僵直不能动的一条腿欺近：能喘气的都算，一共71个！

孙团长：能打的还有多少？

三营长：不到一半。

孙团长痛惜，睁眼，大滴泪水落下。

他看大菊：男人不能哭，是不是？

大菊流泪：男人血流干了，就剩眼泪了……（掩面呜咽）

孙团长轻轻拍她头顶：坚强点儿！姑娘！

大菊呜咽着摇头。

孙团长看三营长，笑：不是还有71个吗，跟34师比起来，咱们，算是……（咳嗽）

12-46 曾部驻扎地·昏·外

地方比之前又稍向后挪动，尽入树林，两三门迫击炮架在最前。

曾智超呆呆望着远处的大江。

邵云鲲跑来：智超！

曾智超：怎么样？杨春？

邵云鲲：万幸。差一点儿就刺到内脏了。现在只是失血多，养养就好。

曾智超：多亏你了！这家伙，真拧！

邵云鲲：一半时恐怕不能上战场了。

曾智超：不该带他靠那么近！他太单薄！

邵云鲲：你不去看看？

曾智超不语，呆呆望江。

邵云鲲顺着看去。

曾智超：渺渺一江水，几度血染透……（指清江）说老实话，我心里发毛！

邵云鲲：这就是畏缩不前的原因？

曾智超：随你怎么说。一个营，咱们就一个营，现在剩下的人，堪堪一个连！

邵云鲲：一个连，加上轻重机枪，当个山大王也够了！

曾智超白他：真要是山大王倒好了！

邵云鲲焦急地：胜利在望，不可驻足啊！

曾智超：胜利在望，全军覆没也在望！

邵云鲲：不要这么讲话！

曾智超颤声：怎么讲话，事实也是如此。（瞪邵云鲲）不管上面怎么打算，我决不能让一营老兵，都命丧在这江边！

邵云鲲：智超！

曾智超忽然摸枪，手在颤抖。

邵云鲲看见，怔住，嘴张了张，没敢出声。

曾智超止住颤抖，缓缓放下摸枪的手，眺望江面：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军人的职分！（看邵云鲲）也永远都不会忘咱们的至亲和友情……（看孙团阵地）让我想想……想想……

12-47 清江边红军孙长山团阵地卫生队临时位置·夜·外

所有药箱都空了，只剩大菊一个卫生员。

大菊靠在乱石后，蜷身瑟嗦，呆望不远处泛着冷冷波光的清江。

魏伍猛子回来，围着她坐下。

魏伍发现大菊异常虚弱，关切地：怎么了？

猛子看大菊。

大菊急忙挺直：没怎么？（声音发颤，病态）没事儿！

魏伍凑近摸她额头。

大菊打开：去！

魏伍：碰不着我都能觉出来，烫得像火炉！

猛子扑近摸大菊额头，大菊没躲开。

猛子的手被烫得缩回：姐你怎么了？这么热！

大菊埋头蜷身：别问了。女人的事……没……没什么……

魏伍：胡说，没听说女人什么事儿烧成这样的！

猛子摇晃大菊：姐，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大菊痛楚、软弱地避让：别碰我！别……

一个红军战士跑来：石队长！团长……

大菊噌地起身，身体晃了一下，猛子及时起来扶助。

大菊：怎么了？

战士：团长他……他……

12-48 孙团指挥位置·夜·外

孙团长满脸冷汗晕厥着，嘴唇干裂，红军战士给他灌水，灌不进。

大菊猛子魏伍赶到。

猛子、魏伍同声：团长！

大菊扑过去查看。

报信战士跟来：这都第五次了！

猛子：什么第五次？

给孙团长灌水的战士：退下来到现在，昏过去五次了！

猛子惊骇：啊？！

12-49 曾部驻扎地·夜·外

曾智超举望远镜查看对面火光微弱的红军阵地。

12-50 孙团指挥位置·夜·外

大菊给孙团长处理头部伤口：化脓了！（回看战士身边人等）想法弄点儿热水，最好是开水。

战士们看魏伍，魏伍为难地：锅打飞了，这……

猛子二话不说跑开。

魏伍：哎！

大菊：让他去！

12-51 曾智超指挥帐篷·夜·内

帐篷密不透风，马灯微光下，邵云鲲一脸愁色枯坐。

杨春静静躺在一旁。

帐帘裂开一线，曾智超闪身进入，低声：你怎么还没睡？

邵云鲲摇头：累得要死，可就是闭不上眼。

曾智超：你恐怕真不适合做军人。

邵云鲲：我从来就没打算做军人。

曾智超：那可难为你了。

邵云鲲苦笑：恐怕，跟着你，我要一辈子做军人了。

曾智超摸出一包香烟递给他。

邵云鲲惊愕地看他。

曾智超：老早就带在身上，差点儿忘了，不知受潮没有……

邵云鲲高兴地接过，打开，抽出。

曾智超摘去马灯灯罩，提灯给他点燃。

邵云鲲宽慰地吸烟、笑：舒服多了！（喷出一口浓烟）

杨春手慢慢抬起，拽邵云鲲。

邵云鲲吓一跳：没睡着啊！

杨春冲曾智超惨笑：我也不适合做军人吧？

曾智超苦笑：你应该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邵云鲲：他非要在这儿！

杨春冲邵云鲲比划抽烟。

邵云鲲：好好……（摸出烟，吸燃一只塞进杨春嘴里）

曾智超：小小年纪，就学这个？

杨春轻咳，捂伤处，冲曾智超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管啊？

曾智超：行！不管你！（对邵云鲲）我仔细谋划了一下，想搞个夜袭！

邵云鲲烟差点儿掉了：夜袭？！

曾智超点头，凑近低声：我刚刚看过……

12-52 由曾智超帐篷外到红军固守一侧江边·夜·外

曾智超帐篷外、曾部驻地树林、战场、红军阵地、孙团长指挥位置……

（OS）曾智超：我借着他们那边的火光，仔细查看了好几遍，他们的战斗力量已所剩无几，弹药几乎用光。我们还好歹有差不多一个连生龙活虎，两门炮，几十发炮弹。现在他们很疲惫，指挥位置人来人往行色慌乱，很可能是主官重伤，甚至已死……

靠近江边的乱石丛，破损的铁锅依稀可见。

猛子正拿石头敲打破铁锅，很专注，耳朵贴在锅上听。

他敲得很轻，听得很仔细，曾智超的话声模糊而低微，他没注意。

他似乎很满意地点头，耳朵离开铁锅，轻轻摆弄铁锅，用力飞快砸了四五下。

12-53 孙团指挥位置·夜·外

猛子敲打铁锅声传来，人们循声望，一片昏暗。

大菊只看了一眼，就又回头照顾还晕厥着的孙团长。她手在颤，动作迟缓无力，短促喘息。

魏伍已经在稍远处烧起一堆新篝火。

12-54 曾智超指挥帐篷·夜·内

邵云鲲：过后呢？

曾智超：没有过后。按这个计划执行，他们就彻底完了。

邵云鲲：这我相信。我问的是，彻底完了之后，我们怎么办？

曾智超：我们的任务就是驰援清江本侧追击，任务结束，回去复命啊。

邵云鲲想了想，点头：也好。

曾智超旋即进入准备状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看邵云鲲：我漏下什么了么？

邵云鲲迟疑一下：没有……（看曾智超）没有！万无一失！

杨春忽然地：给我衣服！

曾智超：躺着别动！

杨春对邵云鲲：我不是要动！我要我的衣服！外衣！

曾智超：不是都不能穿了吗？

杨春白他：没你事儿！（看邵云鲲）说你呢！衣服！

回忆镜头：

稍早前，曾智超部还没到清江边时，夜里，杨春帐篷内，杨春摸黑把邵云鲲的手拉到自己敞开的军服里，摸索衬里：放这儿行么？我想不出更保险的地方了。

邵云鲲：行！只要不被发现。

杨春：鬼鬼祟祟的。你们俩不是亲戚么？

邵云鲲：还要我怎么跟你说啊？还不明白？

杨春打开他的手：不明白！

回忆镜头结束。

邵云鲲恍悟：啊！我去取！我去！

12-55 孙团指挥位置附近篝火边·夜·外

猛子捧着铁锅上敲下来的一块凹型残片，小心翼翼而来，里面的水荡漾着：魏大哥，看！

魏伍看一眼，皱眉：没用。

猛子：怎么没用？这能盛水！

魏伍：这才多点儿？再说，怎么烧啊？架哪儿？烧好了怎么取？

猛子傻了，手里歪斜，铁锅残片里的水哗啦啦流下。

12-56 孙团指挥位置·夜·外

孙团长醒来，看见焦急的人们和束手无策的大菊，挣扎坐起：哎呀！又睡了一觉！（忍痛）

大菊按他：别动！

孙团长：死不了！

三营长爬近：团长，后面还有没有要掩护的部队啊？

孙团长：有！肯定有！还得坚持！（吃力站起）

猛子跑来：对面抬炮呢！

孙团长：什么？准备战斗！猛子！

猛子：知道！（转身跑开）

12-57 曾部驻地林子边缘·夜·外

曾智超亲自指挥：开炮！

两门迫击炮发炮，炮弹呼啸出去。

曾智超：手雷队突进，机枪掩护！快！！

12-58 红军阵地·夜·外

红军传递命令：准备战斗！

炮弹呼啸而来，在阵地上炸开。

红军仓促还击。

12-59 曾智超指挥位置·夜·外

曾智超命令炮兵：炮弹全部打出去，扇型扑开，动作要快！！

几十个士兵已冲向红军阵地，机枪掩护着他们。

曾智超在枪炮声中高喊：机枪前移！

12-60 红军阵地·夜·外

因弹药殆尽，红军的还击非常乏力。

孙团长健步而来，大菊紧跟在旁，为他裹紧头上绷带。

孙团长：同志们，拼了！（挥舞大刀片冲出去，把大菊闪趴下）

红军奋勇冲出掩体，呐喊着跟孙团长往前冲，瞬间出了视线。

不能挪动的伤员在传递石块，无声聚拢。

号声响起。

大菊吃力爬起，寻找猛子，可视线模糊、昏暗、摇晃。

这是最后一战，红军抱定牺牲决心……

12-61 战场·夜～黎明·外

红军冲向敌人，不少人途中中枪倒下。

曾智超端着轻机枪，护着炮兵往前移动炮和炮弹，不断命令发炮。

炮弹炸在红军阵地各处，一片狼藉。

红军伤员相互托着、踩着往前挺进，不顾一切爬向战斗中心，不时有人中弹，趴卧不动，血泊涌动。

孙团长冲向曾智超，身中机枪子弹，铮然不倒，浑身喷涌着鲜血往前冲，曾智超惊恐却步。

猛子四处游走，几番想吹号，可吹不出，泪眼婆娑看向战场。

三四发炮弹在他身边炸响，他被气浪推得飞起老高，跟炸起的泥土碎石一起飘落。

孙团长大刀片砍向曾智超，曾智超举长枪招架。

孙团长眼睛喷火，身上喷血。

曾智超闭眼，用力抵挡。

三营长死死抱着一个敌军官，翻滚中，自己和对手都被机枪频频打中，喋血。

曾智超死死招架，看孙团长，留下眼泪。

三营长怒目圆睁而死，紧紧抱着已被打成蜂窝的敌军官。

（叠画）

天色微明。

敌军围着向圈内厮杀，只见敌人挥舞长枪乱劈乱戳，根本不见对手。

曾智超怔怔看保持砍杀姿势、怒目瞪他的孙团长，忽然丢下招架的长枪，一把扶住孙团长。

孙团长僵持不动，早已死去。

邵云鲲带人赶到：智超！（疾近拉扯孙团长）

曾智超：别动！（怒视众人）别、动、他……

他扶住孙团长，着邵云鲲等人的注视下，缓缓扑倒。

孙团长跟着僵挺地倒下，手里大刀指天。

曾智超侧卧看他，颤抖着伸过手，替他合上了眼睛（OS）：壮哉！勇士！我愿意为你倒下……

12-62 清江·黎明·外

一大片载满红军的船只堪堪到对岸。

12-63 战场·黎明～晨·外

曾智超残部推进到此，打扫战场。

曾智超吊着绷带，无奈放下望远镜，满脸凄楚。

大批国民党追兵赶到，匆匆擦过惨烈的战场，追向江边。

他们在离红军阵地远而离渡江红军更近的江边炮击，炮弹都打进江里，够不到正在上对岸的红军部队。

（叠画）

国民党追兵乱糟糟组织渡江，渡江而过的红军渐渐走远。

追兵主官向曾智超传达着什么，曾智超立正、敬礼，对方草草还礼，带队走开。

（叠画）

曾智超游走在战场上，士兵们在收拣红军和己方遗体，很规矩地排列在空地上。

国民党军追兵渡江，堪堪到对岸。

渡江而去的红军队伍已看不见。

邵云鲲在战场稍后位置，组织一小队士兵清点、搬运追击国民党军留给他们的物资。

旁白：孙长山团的牺牲，为最后一批红军主力渡江转移赢得了宝贵时间。

曾智超吩咐士兵：轻点儿。

邵云鲲拍打着手走近：友军毕竟是友军，出手还算大方，这些东西，足够咱们……

曾智超：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我的兵……

邵云鲲点燃香烟，看士兵们清理红军遗体：太惨烈了！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西楚霸王若再世，看见这场面，恐怕也会胆寒……

曾智超：项羽跟刘邦争的是皇位，是江山，我们跟这些人，争的又是什么呢？

邵云鲲：那还用说，是……（语结）

曾智超看他：是什么？

邵云鲲狠吸两口烟，萧然看战场，吁出烟，摇头：我也说不清！（认真地看曾智超）真的，说不清……

曾智超：我想把死去的弟兄，还有他们（指排列好的红军遗体），都掩埋了再走。

邵云鲲：自己弟兄当然要掩埋，他们……

曾智超：你不觉得，这样的对手，值得敬畏么？

～第12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