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勇:秧草垛|散文

郝加献:南国有佳人|小说

文/苏勇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清晨,在巴特罕公园散步。忽闻机器轰鸣声中传来阵阵的草香,那亲切熟悉的草香味。只有用芟刀打过秧草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园林工人正在修割绿化带上的草。我想起了跟爸爸打秧草的情景。

家乡的人,每年夏末初秋要打秧草,从农历中伏开始,以备冬天家畜有秧草吃。打秧草是很累人的活,家畜多的要打一个多月秧草。那时,家里的牛圈有五头牛,一头公牛,两头乳牛,一头小母牛,一头小牤子。家里的乳牛生小牛犊,妈妈就给我们挤鲜牛奶喝,还用牛奶做奶黄油,酸奶渣,酸奶,熟奶皮。家里的公牛套上大轱辘车拉柴火。

打秧草,那时我使用的是8号弯刃芟刀,老毛子的[俄罗斯]。直刃芟刀是本地芟刀,虽说弯刃芟刀打秧草费力,但效率比直刃刀要高。弯刃的刀比直刃的刀长一倍多,有尖尖的弯头。刀把中间有v形的手把,两头用绳子绑牢。

谁家的柴火垛又高又宽,那就是这家人囗多。谁家的秧草垛又高又大,那就是这家的家畜多。我家的牛圈在大门囗的东南角,用木椽子搭建的牛圈,牛圈上有苫草的棚子,冬天地上铺三楞干草防寒。

八月的莫力达瓦,秋高气爽,蓝天白云,是割秧草的季节,刚入秋,天早晚都有些凉意了。这里有天然的草牧场资源,这些秧草生长在低山丘陵阔叶林缘的半阴半阳坡地、林间空地、灌木丛和山阳坡平缓地带。有禾本科、豆科、菊科莎草科饲草,都是牛和马爱吃的秧草。草场上放牧着一群黒花牛、红白花牛、青马、枣红马、褐色的小牛犊,棕色的小马驹。在远处低头吃草。鸟也钻进草丛里觅食,听到有动靜,就空空的飞走了。溪流在灌木丛中潺潺流淌,草香花艳,离离的秧草,切切的虫声。也能感悟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境来。

晴朗的天空,我和爸爸赶车来到草场,晴翠的秧草上的露水还未干。卸下大轱辘车,用麻绳羁绊牛的前两腿。放开牛,牛一蹦一蹦的往前挪动着双腿,低头吃草去了。

于是,我和爸爸一前一后。开始打草,一步一挥刀,秧草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弯刃芟刀亮光闪闪。秧草齐唰唰的一层一层的被芟倒在一边,留下一茬一茬的草根,草根上冒出水珠。秧草香气扑鼻,迷人的秧草味,沁入心肺的清香。

不知怎么,渐渐的,我就落在爸爸后面很远。我吃力的挥舞着弯刃芟刀,芟倒薄薄的一层秧草,如果芟稍微厚点的草,弯刃芟刀尖就会一头扎进秧草根的表层土里,可能是劲不够的原因。我只能一点一点的芟着秧草,这让我很闹火,可又没办法。爸爸芟一刀走半步,我芟一刀挪一小步。看着爸爸一边瞅我笑一边在用磨石钢刀,我索性将刀把插在地上。

走到大轱辘车旁,抓起暖壶,拧开盖,抽出木塞。往壶盖里倒上酸奶,喝了一囗,真酸,酸得我脑门直打颤。这酸奶,解渴又解饿还解暑。爸爸走过去用手摸刀刃,这刀有点钝了,该垫刀了。弯刃芟刀不用磨石磨刀,而是用木墩上固定好的一块四角形平面的钢垫,把刀放在上面,用铁锤慢慢的敲打开刃。这可是技术活儿,垫不好刀,打草时就不好使。

后来,我也学会了打秧草,一天也能打两车秧草。那弯刃芟刀在我手里也挥动自如。唰唰的真带劲,“嗡嗡……”突然从草丛里飞出一群野蜂,我扔下芟刀就跑,没跑几步,脖子,腮,脑门火嘹嘹的痛。被野烽蜇了。过了一会儿,脸肿了。肿得眼睛变得更小。

我和爸爸,连续打了半个多月的秧草。头几天打的秧草晒干了,我和爸爸乘早晨露水未干时抓紧打捆。于是,两手攒起秧草,攒够一捆,薅出一把草两头一抻。双手一反一正拧,拧过来一头夹胳肢窝里。再拧,反复几次拧成草绳。然后草绳拦腰抱住散草,翻过来两手拽住绳头,左手压右手顺时针拧几圈,就捆好了。我攒草时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在手指缝蠕动,是草蛇,我跳了起来,使劲的甩手,看看手,幸亏没被蛇咬。

秧草捆了一半,天热了,捆好的秧草,堆成一个个秧草垛。剩下一半的散秧草,也要堆成草垛。于是,就隔二十几步远堆一个草垛。用木头杈子攒秧草,草地中间先放一杈子秧草,然后围绕一圈一圈地堆秧草,一杈子草压一杈子草。垛中间的秧草始终保持凸起,并和草垛的外围有一定的倾斜度。堆到离地一木杈子高时,秧草开始往里收,收到垛顶成椭圆形。一个秧草垛堆完了,再用木杈子在秧草垛上下刮一刮,拍一拍。要是乱堆乱码秧草垛,下雨的时候,草垛里渗雨,草就会腐烂变质。看着眼前这堆满一个个秧草垛的草场,就像在特大的笼屉里蒸的一个个大绿馒头。

十月初,我和爸爸,往家里拉秧草,储备过冬喂家畜的饲草料。大轱辘车装满秧草,双圆轮子也看不见了,拉车的牛只露出头和脖子。我坐在高高的秧草车上面,悠然自得。车颠簸的多厉害,坐在装草的车上也软绵绵忽悠忽悠的。一车车秧草拉回家,在牛圈旁码上散秧草垛,梱好的秧草也挨着码一垛,两个高高码好的秧草垛。

飘散着秧草的自然薰香,秧草垛把整个秋天都薰香了。

这是我和爸爸,秧草和秋天的记忆。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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