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小说】税敏《教师老王的六一》
【作者简介】税敏,绵阳市游仙区小学教师。热爱阅读和写作,希望能在这条路上引领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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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老了。
老王真的老了。老王现在59岁,再过一个多月,学生期末检测后,老王就满60了,该光荣退休了。
老王18岁开始站上讲台,现在已整整42年了。从大队的教学点一直到现在的中心校,老王刚毕业时教的学生的孙子现在又在老王班上。以前老王只教数学,不当班主任,班主任都是由学校的年轻教师担任,老王每天上了课、批改完作业,再辅导辅导后进生,就可以下班了。老王不求先进,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班上的学生,他就问心无愧,他常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老王年龄大了,渐渐感觉教学工作有些力不从心、无法胜任了。地震后,学校硬件设施大步向前,各班都用上了现代化的“班班通”,极大地方便了老师们的教学工作,可是老王却不会使用。学校为此专门开设了“班班通使用培训班”,教老王这样的老年教师学习使用,在年轻老师的帮助下,老王勉强学会了使用“班班通”,只是每学期开学初,都要请年轻教师将课件拷到电脑桌面上,老王只需要双击点开,即可使用。除此之外,老王觉得自己眼花了、耳背了、精力大不如前,真的老了。
去年9月,学校有年龄大的老师退休、有年轻老师调进城里,一下子,老师就不够了,老王也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班主任——他可近20年都没有当过主任了,一下子还真不适应。他找到领导理论,领导好言相劝,摆事实、讲道理,请他无论如何再坚持一年、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想想学校现状,老王知道自己这个主任无论如何是丢不掉的,只能无奈应承下来。和老王搭班的是学校行政,学校事务、教学工作无比繁忙,班主任工作只能由老王自己一肩挑。老王带的是一年级,孩子小、刚进校,什么都不懂,清洁、纪律、安全、分餐、午休、阳光大课间等等,所有活动都得老王亲力亲为,一天下来,老王早已腰酸背疼、苦不堪言了。为了当好这个班主任、跟上形势,老王还专门申请了QQ号、建立了QQ群,跟着儿子学习怎样在QQ聊天、打字,方便和家长沟通。每天早上,老王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拿出昨天批改的作业,把早到的孩子叫到跟前,一个个亲自辅导。好在快一年了,班上也没什么大事,老王只想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光荣退休。
这些天,老王有些烦心事。六一快到了,按照惯例,学校会庆祝六一,各班都要求出一个文艺节目,可是老王不会啊,唱歌、跳舞都不是老王的强项,老王有些担心,怎么办?这不,学校又召开了班主任会,专门布置了六一庆祝事宜,老王听得头皮发麻。就来个独唱吧,简单、方便,老王想。可是家长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庆祝六一的消息,纷纷在QQ群里询问老王六一准备什么节目,纷纷表示要让自家孩子参与进去。想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家长们期盼的心情,老王只能生生打掉独唱的念头。那就合唱吧,找一首孩子们都会唱的歌,排个队形、练一练就可以上台表演,全班的孩子都可以参与,老王又这样想。可是办公室老师们的聊天又让老王犹豫了,他们说合唱太简单、不热闹、不欢快,全班都参与就意味着全班的孩子都要买服装,没有体现家长、学生的自愿参与原则。老王有些懵了,难道就只能选择舞蹈吗?舞蹈自己不会跳、也不会排,舞蹈还需要买服装、化妆,老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和无助。有老师建议老王请家委会的家长们帮忙,是啊,开学后不是就成立了家委会吗?可是老王知道,农村孩子多半是留守儿童,家里的爷爷奶奶和自己一样,帮不上忙,为数不多的爸爸妈妈有的要照顾老二,有的要上班,现在又正是农忙时节,哪有家长肯来帮忙呢?老王试探着在群里询问,家长们只是说请老师安排自家孩子参加演出,并无一人答应帮忙。老王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
好在年轻的音乐老师主动提出帮老王准备节目,老王这才松了口气。音乐老师帮着老王挑选节目、下载视频,并将视频拷到教室的电脑上,要老王自己利用空闲时间组织孩子们学习,并承诺等孩子们学会动作后,会帮着老王编排队型、编排节目。老王便开始利用每天下午的活动课教孩子们学习舞蹈动作。他打开视频,任由孩子们舞蹈,看着孩子们快乐的像花儿一样,老王心里也乐开了花。可是,孩子们毕竟年龄小,有些动作做不到位,老王无奈,只能挽起袖子、扭动自己的老腰老胳膊老腿,亲自上阵给孩子们做示范。扭一阵下来,老王只觉得腰像要断了一样,酸疼得厉害。
舞蹈算是有着落了,接下来老王便开始询问自愿参与的情况。他要求孩子们回家征求家长意见,家长同意的就参与,家长不同意的就不参加。老王还在QQ群里发了通知,请家长根据自身的家庭经济情况和孩子自己是否愿意,确定孩子是否参加六一演出。
定好了参加六一演出的人员,接下来还有令人头疼的服装。刚巧老王的儿媳妇就是卖童装的,老王便决定让儿媳妇来做服装。他告诉儿媳妇,服装要鲜艳、大方、物美价廉,既能做演出服,又能当生活装,还要求儿媳妇只能以进货价格卖给家长、不能加价。儿媳妇有些不乐意,我就靠这个生活,不加价怎么行?老王一阵苦口婆心的说教,他说我不能让家长说我“乱收费”,我也不能让自己“晚节不保”。儿媳知道犟不过他,只能嘟着嘴,去学校给孩子们量好身高,准备服装。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孩子们的动作已基本到位,在音乐老师的指导下,队形编排也基本完成,孩子们的服装也准备妥当。儿媳妇在童装市场批发来的服装,进价68元,老王执意只收70元,还执意将儿媳妇的进货单据发到QQ群里,以供家长查验。
随着六一的临近,老王又开始纠结孩子们的妆容,好在QQ群里吆喝一声,便有热心的妈妈们愿意帮忙,老王这才放下心来。
5月31号,老王六点半就来到了学校,孩子们要过六一,也兴奋地提早赶到了学校。老王看着好几位热心的妈妈在教室里给孩子们梳头、化妆、整理服饰,心中暖暖的。老王也只能看着,维持一下秩序,因为梳头、化妆他都不会。
早上七点半,六一庆祝拉开帷幕,老王坐在孩子们中间,心中感慨着班主任的不易、又特别是他这个临近退休的老班主任的不易,想着如果没有孩子们的积极参与,没有家长们的积极支持、配合,没有音乐老师的主动帮助,没有儿媳妇的大力付出,这个舞蹈恐怕早就“流产”了。
终于轮到老王班上的孩子们上台了,老王坐在台下,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只在心中念叨着:终于熬过了儿童节!终于熬到快退休了!
休息时间,老王赋诗一首:三尺讲台四十载,青春已逝两鬓白。桃李千万胜于蓝,此生无憾心里安。
老王老了,快退休了!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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