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乐演奏家上台怎么穿？听听小提琴女神穆特怎么说
穆特身着露肩礼服
文 | 高洁
自疫情以来，人们已经很久未见大师们潇洒演奏的身姿。随着国内疫情平复，祖国各地的观众陆续重新进入剧场、音乐厅，亲耳聆听音乐家们的演奏，亲眼见到他们身着礼服、极富魅力的身影。说到演出服的选择，每位演奏家都有自己的心得，正如一些音乐家所认可的，他们在舞台上的形象是音乐的延伸表达，向观众传达着信息与情感。而如何选择演出服却大有门道，这与演出内容、场合、形式以及每位音乐家的品味、习惯等息息相关。
舞台之上，大师们到底如何择衣，笔者特意采访了小提琴女神安妮-索菲·穆特、德国新秀小提琴家斯文·斯图克和小提琴大师祖克曼之妻阿曼达·祖克曼三位弦乐演奏家，与读者们分享他们的心得经验。
1. 选择露肩礼服是为了好看吗？
安妮-索菲·穆特一直是许多乐迷心中的女神，她的个人魅力毋庸置疑，她的演出服几乎件件都是大气华丽的露肩款式，因为好看吗？当然不是！
“这不是一个时尚问题，我常常觉得不合适的面料就像是我的敌人，令小提琴在肩部不停地滑来滑去。斗争多年后我终于发现，最合适的（防滑）面料就是我的皮肤。”于是，穆特成为露肩演出服的先驱，引领一大批女性音乐家，放弃了她们老式的音乐会黑色长裙，彻底解放双臂。
穆特说：“我的舞台形象并不是独自努力的结果，而是在指挥大师卡拉扬的帮助下被挖掘出来的。他与时尚名模结婚，个人品味优雅。13岁时，我的首演即是由他介绍给公众的。之后，在探讨音乐之余他也开始指点我的衣着发型，比如曾吐槽我的头发看上去就像德国黑背牧羊犬，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去做发型。”
穆特与卡拉扬
“在大约18岁的时候，我去婚纱店寻找看起来即年轻又足够庄重的礼服作为演出服，然而卡拉扬说，不够好，去巴黎找些体面的裙子吧，于是我就去了。我的第一件礼服来自香奈儿，那时正逢店里打折，我买了好几件，并将它们改短。之后我就迷上了定制，先是纪梵希，随后是迪奥的设计师约翰·加利亚（John Galliano）。接着，在尝试合作了几位默默无闻的德国设计师后，我锁定了英国女装设计师尼古拉斯·奥克威尔（Nicholas Oakwell）。他对面料的运用颇具想法，色彩渐变。我挑选了几件与我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相配的衣服，红色效果极佳，橙色与绿色也不错。”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件礼服，不过我从不觉得重复穿同一件礼服是件丢脸的事情。我总是将礼服邮寄到巴黎去清洗。为了避免拉链出意外，我总是要求（穿上之后）直接将拉链的部分完全缝上。穿着这些裙子时我只能站着，无法坐下。最后再次强调，我的演出服必须无肩带，否则就会觉得登台不踏实。”
德国小提琴演奏家斯图克
2.男演奏家上台只能穿黑西装吗？
男演奏家的服饰选择也十分值得推敲。对此，德国青年小提琴家斯文·斯图克颇有体会，他曾两度被评为“年代杰出青年艺术家”，是马基尼基金会、瓦格纳国际协会、意大利乐之声协会与多慕斯基金会的奖金获得者。“而今，女演奏家的礼服已绚丽缤纷，各不相同，男独奏家们还继续穿着好似同一个工厂批量生产出的统一套装。”斯图克打趣地说。
对他而言，黑西装或者宽松的黑色丝绸衬衫是在向观众传达一个信息：不要看我们，只听我们。然而，随着老一代观众慢慢接受更大胆和个性化的展示，以及越来越多的年轻观众对古典音乐产生兴趣，作为一名艺术家，紧随时尚已成为建立个人品牌和形象的重要标志之一。接着他介绍了自己作为男性艺术家的舞台择装之道：服饰要与演出场合、内容相符，比如独奏演出服与重奏所穿的就不同。服饰要与个人风格及音乐风格相符，比如敏感细腻的乐手，可以穿着浪漫；演奏技巧性极强的作品，搭配抢眼亮丽的服装颜色则会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最重要的一点——合身，一定要合身！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或不合身的上衣会使演奏家魅力大打折扣。衣服并不一定要很贵，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起知名设计师和奢侈品牌礼服的花销，但将衣服拿去服装店改合身，并花不了多少钱，穿起来效果却会很好。
作为一位冉冉升起的新秀演奏家，斯图克还与我们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他有几套大众品牌的演出服被同行和观众误认为是奢侈品牌，其原因就是合身的剪裁、时尚的风格和他精心挑选的可折射舞台灯光的质感面料。
3.重奏演奏家只能统一穿着黑礼服吗？
除了独奏家，欧美交响乐队也都有着演出着装标准，女装要求多为：纯黑色，面料不能印花、透光，上衣袖须长过肘关节，裙长须盖过脚面，纯黑色高跟船鞋，禁佩戴夸张饰品等。男装则会标明样式，多为纯黑色西服套装或燕尾服，并搭配制定色款的领结或领带。经济实力雄厚的大乐团会为团员们量身定制。
如果演出重奏，特别是三重奏和四重奏，需要着装即有辨识度但又不能破坏重奏组的整体感。不过，在此情况下，演奏家仍然有机会通过着装展示个人风格，斯图克说，演出鞋、鞋带、袖扣、领带领结、皮带及衬衫可选取不一样的色彩或材质以展示个性，或在小型重奏组与女性音乐家同台时，最好提前问问她们的着装计划，从她们礼服的颜色上寻找灵感。另外，明白自身的身材特点，在服饰上遮掩缺点，放大优点，比如选择使身型看上去更修长的版型等也是很必要的。在色彩上，斯图克偏爱将黑色与金色搭配，关于鞋子，他则强调，千万不要穿圆头鞋，它们很难与舞台演出服相协调，选择尖头、闪亮材质的皮鞋会为整体风格增色不少。
阿曼达·祖克曼
重奏中女演奏家的着装也不容忽视，美国大提琴家阿曼达·祖克曼是古典音乐届的时尚人士，在服饰研究上颇有造诣。她最早的时尚理念来自跳芭蕾舞的母亲及芭蕾舞演出。
“我曾经非常喜爱芭蕾舞裙和舞鞋，不过我却被培养成为一名大提琴手，作为补偿，我常常穿着舞鞋练琴。”她笑着说，“我在舞者身边长大，倾心于她们美丽的服装，因而我第一件演出服的风格也受此影响。作为年轻艺术家，当我开始进行独奏音乐会演出时，我总是使用特定的演出服和颜色来匹配特定的作品及作曲家。比如黄色是拉罗，白色是埃尔加，红色是德沃夏克等等。然而当我开始演奏越来越多的音乐会，也就不得不在这一基础上增加搭配，所以我放弃了这一规则。我感恩古典音乐蕴含非常悠久的历史与传统，所以演奏时我尽量遵循，例如不穿皮革，而选择优雅迷人的晚礼服。我喜爱宝石般的色彩，作为独奏与乐队同台时，这会在乐队黑色的服装背景中凸显出来。作为室内乐演奏家，我喜欢我们女性同胞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协调服装使它们在颜色和款式上相得益彰。对我来说，经过这么多年在乐队演奏的经历，我还是尽量避免穿黑色。我很欣赏前卫的服装，这取决于音乐作品本身。”
每一件礼服裙对阿曼达来说，都代表着一首作品，一次难忘的演出经历。当她首演父亲马尔科姆·福赛斯（Malcolm Forsyth）所创作的大提琴协奏曲《厄勒克特拉的崛起》（Electra Rising）时，曾委托一位加拿大设计师制作一件融合橙色和粉紫色的精美连衣裙，它有着戏剧化的展开，层次很多，正如她想展示的现代音乐般奇妙多姿，惊艳舞台。当她有幸于祖宾·梅塔大师棒下与以色列爱乐乐团合作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出时，已故多米尼加时装设计师、资深古典乐爱好者奥斯卡·德拉伦塔将自己新设计的礼服赠与她作为演出服，这是一条带有精致黑色刺绣的柠檬酒黄无肩带大裙摆礼服，精美之极。
已故多米尼加时装设计师奥斯卡·德拉伦塔将自己新设计的礼服赠与阿曼达作为演出服
阿曼达还表示，她的丈夫祖克曼喜爱穿着在上海由中国裁缝师傅制作的礼服。阿曼达还时常回收再利用自己的旧礼服，利用适当的剪裁拼接，令它们重新焕发光彩，因为服装，除了它原有的实用功能，更是一种人文精神的表达。